不怪沈金如此反應,實在是整個國公府哪個不知,闔府上下有兩個人是萬萬惹不得的——一個是二公子沈佑,另一個,則是大公子沈承。
二公子沈佑是夠受寵,但凡他不高興了,有的是人幫着出頭,想要治誰個生不如死自然是再容易不過的事;至於大公子沈承,則根本就是個瘋子,不對,應該說大殺神——
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一點豪門公子的優雅氣度,什麼公府嫡子,簡直就是條瘋狗,但凡不開心了,那真是逮誰咬誰,不鬧個天翻地覆就不罷休。
據聞從小到大,被他打殺打殘的奴才何止是一個兩個?以致公府里,聽說要去沈承跟前伺候,哪個不是嚇得要死?
都說禍害遺千年,沈金心裏,沈承就是這樣一個禍害——
試問一個七歲時就會殺人,殺的還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生母身邊最忠心的丫鬟,這樣的人不是天生的惡魔又是什麼?
甚而當時,國公爺把沈承吊起來一氣兒抽了足足一百多鞭,待得老國公聞訊趕去時,沈承身子都涼了,可即便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模樣,過了幾日,沈承竟又活了過來。
那之後沈承就很少再回府里了,一年中倒是有大半年跟着老國公在外雲遊——說是雲遊,沈府中人卻都明白,着實和發配差不多。國公爺眼裏,已是根本就當做沒有這個兒子了,甚而後來老國公爺去世,沈承便直接被送回安州府老家,沒有父命,不許踏入京城國公府一步。
只他是野慣了的性子,便是送回老宅,也常年在外遊蕩,何嘗真在府里呆過?一干下人自然額手稱慶,既不出外尋找,也不往京都報信,甚至禱告這個煞星最好能一輩子不回來,倒也能落個清閒自在。
至於沈金作為管家,也曾偶爾碰見過幾次,卻是視若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真是躲不開,也大多不敢認真瞧這位大少爺的臉,因而才會出現之前對面不相識的情景——
若非沈承容貌委實生的太過出色,雖是一面,也能讓沈金牢記不忘,怕是剃去了鬍子,沈金也是不敢相認的。
至於說沈佑,則是對這個兄長既厭又憎又怕——
當初在府里時,沈佑也曾和沈承對上過,甚而有一次,冬日的天氣里,故意令僕人把沈承推到結了一層薄冰的冷水中。
本想一邊兒站着看笑話,哪想到沈承狼狽萬分的從水裏爬出來後,即便凍得渾身打擺子,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害怕或回去換衣服,而是從地上撿起塊石頭,一下就把那推了他的奴才頭上砸出了個大血窟窿來,這還不算完,緊接着竟然又揪住明顯嚇呆了的沈佑,兄弟倆抱着就再次跳到了冷水裏——
當然,沈承是主動,沈佑則是完全嚇傻了。
若非有下人聽情形不對跑過來看,沈佑真覺得沈承說不好會拉着自己一塊兒凍死在那冰冷的泥水裏。
那之後沈佑再不敢明着對上沈承,甚而做噩夢的話,裏面讓人吐血的主角也是這個哥哥……許是太過忌憚,沈佑對沈承的關注倒是比之乃父還多些,這才會一聽到聲音就覺得不對,更在第一時間認出人來。
只沈承可以不要臉面,沈佑卻自來以翩翩貴公子自詡——
說沈承不甘心也好,愚蠢也罷,反正就是不管多少人瞧着,沈承都絕不會表現出和沈佑兄友弟恭的一面,連帶着對沈佑的厭惡也是毫不掩飾。
至於沈佑,雖然眼裏也從來把這位兄長看的和陰溝里見不得人的老鼠相仿,外人面前,卻從不吝於表現出自己作為兄弟最大的敬意。甚而沈承越惡劣,沈佑反而刻意表現的越乖巧。
以致現下雖是瞧着沈承跟吃了個蒼蠅般膈應的不得了,依舊強忍着露出再完美不過的笑容和恰到好處的訝然:
&金這狗奴才果然該死。虧他信誓旦旦,說是瞧見了漕幫二當家張青出入楊宅,怎麼竟是兄長?倒不知道兄長什麼時候和這家主人關係恁般好了,竟是連家都不回,反而宿在這裏?」
沈佑這話雖是客客氣氣,內涵卻是惡毒之極——
眼下楊宅的男主人可全不在家,一家子女眷罷了,尤其是那楊希和正值花季,即便生的奇醜無比,可真是傳到有心人耳里,說不得會對名聲有礙。
沈承眼神一厲,沈佑心裏一咯噔,頓時就有些後悔——沈承可是個瘋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