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午時,周明厚便帶了厚禮去了巨蟹幫拜會,眼瞧着再過得幾日,各地貨物便會雲集慶豐,屬下瞧那周明厚的模樣,十有八、九,會在這時生事……」
馮行跟着希和,一路走一路說,既有對希和的感激和欽佩,更有濃濃的憂慮——
怪不得少主會放心的把偌大一個商號交給小姐打理,眼下瞧着,小姐果然頗知謀略。不過故意露出些馬腳,來了一個打草驚蛇,不獨令周慬推遲了和玉娘的婚期,便是周明厚也越發行事恣意起來,就比方說今兒去巨蟹幫,竟是絲毫沒想到遮掩,分明沒把小姐看在眼裏的模樣。
&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希和倒是不意外周明厚所為,這人怕是早忍得久了,自己這會兒把現成的把柄送到他手上,如何會不心動。
馮行點頭,轉而又道:
&貨物眼瞧着就要到了,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咱們那些貨物給保全下來呢?」
慶豐近郊水域可全是巨蟹幫的勢力範圍,周明厚既是下了血本,定然不容有失,自家商號雖是財力雄厚,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真是和巨蟹幫起了衝突,怕是根本沒辦法善了。
&蟹幫比漕幫還要厲害嗎?」希和輕笑一聲,「你去敲門吧。」
&馮行愣了一下,巨蟹幫當然比不得漕幫。只漕幫可不比那些小門派,便是周明厚在慶豐經營多少年了,又何嘗能入得了漕幫大人物的眼?甚而今日阿良被漕幫人趕出來的事,馮行也是知道的,怎么小姐的意思是依舊要靠着漕幫嗎?
懵懵懂懂的轉過頭來,卻是再次嚇了一跳——
這不是漕口中人鄭乾的家嗎?
據自己所知,鄭乾和周家過從甚密,甚而阿良也是才剛吃了閉門羹的。
小姐怎麼又來了?
阿良畢竟是下人,就是被趕出去也不算什麼,倒是小姐,可怎麼好收這般委屈?且之前可是和鄭乾打過交道,真是瞧見自己和小姐一處,傳到周明厚耳朵里,定然會壞了大事。
剛想勸希和趕緊離開,不妨門一下從裏面打開,一個年約二十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公子,」馮行已是搶上前一步,擋在希和面前,手心裏一團的冷汗——幸好小姐臉上戴着冪離。又忙不迭給希和使眼色,示意她趕緊離開。
不妨希和依舊穩穩噹噹的站着,便是和自己說話時從來都是帶着幾分不耐煩的鄭乾也難得的周到禮貌:
&道今兒一早就聽見喜鵲在枝頭叫個不停,原來是有貴人到了。」
馮行剛要搭話,不妨希和已是去了冪離,笑着道:
&大哥又打趣我,小心我跟嫂子說。」
口中說着,徑直往院內而去。
&好好,我不說了。」鄭乾瞧着希和渾不在意的模樣,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你嫂子這會兒可不在家,你想告狀,可也找不到人——聽說你來了,她就緊趕慢趕的出去了,說是南市的鮮蝦這會兒正是上市,香辣蝦也好,爆炒蝦也罷,想吃什麼隨你點,還有大黃魚——你不是最愛吃鹹菜大湯黃魚嗎……」
鄭乾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順溜,一番話直說的希和口水都要下來了,至於馮行則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話說這真是那個言辭如刀,能活活把人罵死的鄭毒舌?饒是自己奉了周慬的命每次上趕着來送銀子,鄭乾也就對自己哼一聲罷了,何曾有過這般如沐春風的情形?
半晌終於磕磕巴巴道:
&姐你,和鄭先生,竟是,舊識?」
因有一些頑劣的秀才在裏面攪和,之前漕口的聲譽可不是一般的糟,說是千夫所指也不為過。可就是那麼一幫子耍嘴皮的人,愣是全說不過一個鄭秀才。
以致眼下漕口中人分為兩派,一派是鄭乾為首,另一派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秀才林風如把持,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林風如那一派明顯處於下風。
可就是這個如雷貫耳的鄭乾,這會兒竟是和自家小姐言笑晏晏!
真有鄭乾出面,再去求助漕幫怕是就容易多了,畢竟,便是漕幫,也有需要藉助鄭乾這些人力量的地方。
又忽然想到一件事,據小姐說,她就是兩年前接手商號,同時來了一趟慶豐的,而鄭乾可不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