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氏——
和世間其他母親一般,幾個孩子中,周氏最疼的就是幼子裘澤。
即便家裏老爺私下裏把裘楊兩家婚事的利弊掰開揉碎說了很多,可一想到兒子窩在自己懷裏鬧騰的委屈小模樣,周氏心裏依舊不好受。
方才得了娘娘的准信,說是太后那裏已是允了賜婚一事,兒子娶那楊氏醜女根本就是不可更改,周氏再不痛快也得認了。
倒不想那楊氏小姐臉上的可怖疤痕後面,竟是藏着這麼一副美麗的面容。
又轉而擔心,兒子的性子,最是會在那美人面前伏低做小的,又是個沒有腦子的,這楊氏女卻是個厲害的,說不好會把兒子轄制的死死的,心裏的那點兒慶幸又瞬時變為苦惱。
正自煩擾,又一陣喧囂聲響起,卻是幾個勁裝健仆正拖着一堆獵物顛顛兒的朝楊希和方才回返的位置而去,明顯是男子那邊慕名而來敬獻獵物的。
話說那邊信息還真靈通,竟是這麼快就得了消息。
這是知悉了楊氏女貌美傾城,特意跑來獻殷勤的?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這麼淺薄,畢竟,自來女子德容言功,放在第一位的怎麼說也是德才對,對女子容貌這麼在意的,會是什麼有志男兒?
周氏撇嘴,剛要收回視線,下一刻卻是一苦——
這個小兔崽子,這就跑來巴結了!方才看的不清楚,這會兒離得近了才發現,走在最前面的那兩個健仆可不正是兒子裘澤的貼身常隨?
旁邊的人也發現了這裏的動靜,紛紛看過來,眼神里有艷羨有妒忌,更有鄙薄。
安樂公主哼了一聲,一副氣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鬱悶模樣,待讓人探聽出來,跑來送獵物的竟是表兄裘澤,更是憤怒不已,恨不得立馬把人叫到跟前來尅一頓:
&哥這個沒出息的,沒有見過女人嗎?這麼急巴巴的跑來,也不怕跌份兒。」
還是周雋平日裏和裘澤多有來往,深知他的性子如何,當下笑着低聲勸解:
&主莫急,也不是我埋汰自家人,表哥那等人,最是胸無大志,喜歡走馬章台憐香惜玉的,可您瞧帝都貴女,又有哪個稀罕表哥獻殷勤?說不得表哥跑的這麼快,那等青年才俊,反而不願再做同樣的事,且公主您仔細瞧瞧,表哥送來的那都是什麼啊,血跡斑斑的,分明也沒多把那楊家醜,楊家女當回兒事兒啊……」
周雋話說的婉轉,卻是既埋汰了希和,把她和下等娼妓相提並論,更是委婉點明,除了裘澤之流的紈絝,那些胸有大志、前途遠大的帝都貴公子,絕做不出聽說一個女子美貌就紛紛不顧臉面討好的事。
安樂公主哪裏聽不明白,定睛瞧去,果不其然,裘澤送來的獵物都是些死物,且全是最常見的兔子野雞之類的尋常野物,比之她們自己打的還差得多,明顯這禮物準備的隨意且草率。
那邊周雋又眨了眨眼睛:
&然今兒個表哥獻的獵物成了獨一份兒,那樂子可就大了。」
安樂公主神情終於緩和下來,緩緩做回位子,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正說話間,又有更大的鬧騰聲傳來。
結束了遊獵的女眷這會兒正有些無事可做,一時興趣越發高漲,紛紛興味盎然的看過去。
卻是幾個長相俊秀的小廝抬了幾個精巧的籠子過來,一個籠子裏是一隻油光水滑的白色小貂,另一隻籠子裏則是一隻花色可愛的小狐狸,還有一隻籠子裏則是一對兒美麗的叫不出名字的大鳥,陽光下,那艷麗的羽毛瞧着耀眼至極。
&瞧,是給言家小姐的呢。」眾人注目,神情中滿是瞭然——
每年遊獵,吏部尚書言家的小姐言竹韻歷來都是最大的贏家。
想來也是,言竹韻不獨才貌雙全,又是家中獨女,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會在遊獵場上佔盡風光也是正常。
相較於方才憑着容貌異軍突起的楊家女來,言竹韻無疑才是眾望所歸。
也有人認出來,這群小廝分明是禮國公張家的人,方才禮國公夫人話里話外也透漏出來,有意和言家結親,張家公子會搶先跑來給言家小姐獻殷勤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若然往日裏,周雋必是有些意興闌珊的——
135.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