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方便。
漢匈兩國雖是連年大戰,但是最基本的邦交往來還是有的,且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蠻夷邸依舊駐有匈奴使者,大漢並未將之驅除。
劉徹召了大行令竇浚入宣室覲見,吩咐他給匈奴使者送去道國書,讓其速速回國,轉呈軍臣單于親閱。
竇浚接過國書,展開細看,不由愣怔當場。
通篇國書連稱呼和落款都沒寫,唯有簡簡單單的一句,「獵驕奢之首級,可需大漢出兵去取?」
「陛下,這怕是不妥吧?」
竇浚眼角抽搐不已,心道換做他是軍臣單于,瞧見這國書,必會惱得背過氣去。
軍臣單于絕不會依言就範的,否則將徹底威望掃地,在只尊奉強者的匈奴族內,再保不住大單于之位。
「有何不妥?」
劉徹抬眸看他,輕笑道:「近年匈奴太過老實,指不定暗中謀劃着甚麼,打草驚蛇未必是壞事,藏匿在草叢裏的蝰蛇才是最危險,若是顯了身形,反倒好對付了。」
竇浚久居朝堂,又能位列九卿,自是只奸猾狡詐的老狐狸,瞬間便領會了皇帝的話外之意,躬身笑道:「陛下英明!」
不出竇浚所料,匈奴使者接過這國書時,雙手抖個不停。
這可是個要命的差事啊!
匈奴使者已可想見,大單于閱過國書後,揮刀將他剁成肉醬的場面。
「使臣務必即刻啟程回返單于庭,將此國書儘速轉呈軍臣單于,免得耽擱太久,我大漢天子若是震怒,兵發漠北,就休怪我朝言之不預了。」
竇浚滿臉鄙夷的嗤笑一聲,便是轉身離去。
今後從匈奴使團身上怕是再難撈到油水了,有這閒工夫,倒不如接見西域諸國的使臣,即便受的孝敬不夠豐厚,但好歹能為清河百貨多搭幾條商路,弄些稀有的西域特產轉賣,牟取暴利。
依着陛下的脾性,官員只要不瀆職懈怠,貪污公帑,盤剝百姓,旁的事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從外邦蠻夷身上刮油水,陛下才沒心思理會,不行通敵賣國之舉即可。
近年清河百貨已開遍大漢各郡的郡治,端是財源滾滾,尤是有了西域特產後,生意興隆得緊,就是人手嚴重不足,向民間招募來的掌事和賬房着實不頂用。
竇浚腆着老臉向皇帝陛下求了准允,得以派長子竇憲再往遺孤內院招募大量學員,豈料皇室實業,田氏商團乃至聯合製衣早已先行下手,今歲完成學業的學子已被招募一空。
陛下有嚴令,為免揠苗助長之舉,今後遺孤內院的學員未完成學業前,不得對外應募。
竇浚心焦不已,終是徹底領會到陛下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至理名言:時間就是金錢!
好在竇憲與國舅田勝交好,打聽到個好主意。
田氏早在數年前便設立私學,入學之人非是族內子弟,而是田氏商團掌事及匠師的子嗣,請來先生如遺孤內院般教授那甚麼術數財會之類的學問。
如今已有不少學有小成之人,進入田氏商團作掌事和賬房,倒是可暫時借調給清河百貨,先解燃眉之急。
竇浚自是欣然應允,沉吟片刻後,又是皺眉道:「這也非長久之計,倒不若我竇氏亦依樣辦個私學,讓諸多家生子入學,用着更放心些。」
家生子為家奴所生,竇氏有其身契在手,確實比外人用起來要安心得多。
竇憲聞言,忙是出言附和道:「阿父所言甚是,若讓家生子入學,還能讓其身為家奴的父母雙親感念我竇家恩德,日後更會忠心不二。」
「正是此理。」
竇浚微是頜首,復又囑咐道:「你去尋田勝,讓他幫着延請些適格的教書先生,再將田氏私學的形制章程盡皆照搬即可。」
清河百貨的章程就多是照搬田氏商團的,竇浚如今是瞧清楚了,皇室實業和田氏商團最初都是皇帝陛下搗鼓出來的,陛下本就是財神下凡,他們這些凡人只需抱着財神的大粗腿即可,多費腦子反倒會走岔了路子。
竇氏在長安城內財大勢大,家主竇浚發了話,又是嗣子竇憲主其事,則甚麼都不是難事,短短數日便是把竇氏私學搗鼓出來了。
讓家奴之子入私學,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