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謀算不至太過激進,想着勞師動眾,出兵覆滅其國,憑白累得我漢軍將士諸多傷亡,旁的謀算都無不可,饒是出了甚麼岔子,有為父在,有漢軍在,天下無有敢藉機生事者。
為父言至於此,你若仍無有建樹,反是徒教為父失望了。」
劉沐深知自家父皇此言由衷,不得不說,相較過往歷朝歷代的君王,自家父皇實稱得上胸懷寬廣的,從不忌憚他這儲君策問軍政,更不時交辦些政事讓他學着打理。
當然,這亦因父皇威望甚高,以暗衛、尚台和御史府為主體框架的層層監察體制又已頗為完善,自信儲君及群臣皆不敢朋黨陰私,且父皇膝下皇嗣現今唯他一人,帝位傳承幾成定局,所謂「從龍之臣」也只是親疏遠近不同,早早投入太子羽翼下的臣子,日後收益也不似過往歷朝歷代般來得高。
簡而言之,無論是太子劉沐還是朝堂重臣,現今朋黨結羽,架空皇權,非但沒這能力,更無此必要。
恰恰相反,正因接連兩代漢帝太過強勢,且劉徹比劉啟更強勢得多,導致太子劉沐更擔心自己將來即位後,能否鎮得住滿朝文臣武將。
漢之得才,於茲為盛!
這是後世史家對武帝朝的評價,史上武帝朝本就是賢臣猛將集中爆發的黃金年代,現今更因劉徹穿越而來,發掘和培養出更多才能卓著的人才,後繼之君若無鐵腕,怕是鎮不住朝堂的。
至少,現今的太子劉沐,還是太過稚嫩了,霸道有餘,手腕不足,尚需多多磨礪和歷練。
對於這一點,皇帝清楚,群臣清楚,太子更有自知之明。
莫說覬覦帝位,饒是皇帝劉徹現下主動禪位,太子劉沐都不敢接,鎮不住群臣,難不成動不動就血洗朝堂?
世家和士族可不是泥捏的,真被徹底逼到絕境,還怕與皇帝玩命麼?
帝皇雖是稱孤道寡,然若真是失道寡助,真成了孤家寡人,那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正因如此,於治國之道和帝皇心術,皇帝劉徹向來無有保留的悉心教導,太子劉沐也是無有顧慮的仔細體會,沒甚麼父子相忌的陰私計較。
若有一日,劉沐真能牛掰到徹底架空皇權,逼宮篡位,劉徹反倒覺着後繼有人,老懷大慰。
可憐天下父母心!
劉徹身為人父,真不希望自家兒子因祖輩和父輩太過耀眼,永遠活在陰影下。
正如廣川王劉越,因與皇兄劉徹年歲最為相近,自幼被用來比較,導致他年少時頗為怯懦自卑,若非後來入黃埔軍學,又領兵出征,用赫赫軍功證明了自己,只怕會繼續自閉,也不曉得會性格扭曲成甚麼模樣。
似太子劉沐這般不肯服輸的脾性,倒也不全然是壞事,情感不纖細,更不易陷入抑鬱,只要能辨明大是大非,懂得虛心受教,行事手段粗糙些也沒甚麼大不了。
大漢官制愈發完善,群臣各司其職,又有御史府從旁糾劾,但凡皇帝不擅改定製,不太過剛愎自用,行事再糙,群臣終歸能好生查漏補缺,使之妥帖周全。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白白胖胖的滿朝公卿,豈是吃白食的?
嗯……
朝臣大腹便便,非因吃喝腐敗,實乃漢官威儀,且去瞧那無須上朝,常宿軍營,日夜操練的武將,個個龍精虎猛,渾身全無半點贅肉。
「依兒臣所見,滇國雖有心舉國內附,卻遲遲不肯出兵攻伐夜郎,想來是存着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心思。」
皇帝老爹言以至此,太子劉沐也不再遲疑,將心中思量娓娓道來。
「哦?」
劉徹搖了搖躺椅,倒也不覺意外,語帶戲謔道:「甚麼兔子能收其心?」
劉沐輕聲道:「那滇國太子頗為畏懼兒臣,席間語焉不詳,然多少透露了些許,似乎有心求娶宗室女。」
劉徹不禁顰眉:「和親?」
劉沐忙是搖頭:「滇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明着讓我漢室與之和親,應是莊氏王族為舉國內附提早籌謀,想與劉氏宗親聯姻,畢竟有東甌和閩越的前例,滇王獻國必應敕封列候,若與劉氏宗親聯姻,既多了層保障,亦利於儘早撇去歸化蠻夷的名頭。」
「嗯,依你之意,滇王多半是不求為父下旨賜婚,甚至無須宣之於眾,唯望求得一聲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