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將至,漢廷君臣忙碌多日,終是趕在休朝期前將大半軍政要務歸置妥當,皇帝劉徹方才得了些許閒暇,考較太子劉沐的功課。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劉徹佈置下的功課,自不是甚麼君子六藝和經史子集,宮邸學舍師資何其雄厚,若還教不出個文武兼備的儲君,還得皇帝如後世的學生家長般擔心孩子的學習,豈不是連「哪裏不會點哪裏」的學習機都不如麼?
太子,國之儲君,需要皇帝老爹手把手教導的,自是治國安邦的大道理,尤是尋常師長不敢也不宜傳授的陰私計較。
莫以為帝皇教育都是堂皇正道,真正光明偉岸的君王,多半不得好死,老劉家的皇帝們向來懂得如何耍陰招,與高祖劉邦是一脈相承,這才締造出現今的煌煌大漢。
當然,天家威信還是要顧及的,不能真如地痞無賴般不要麵皮,能將陰招耍成陽謀,不失體面且無有非議,卻又能解決實際問題,這是個技術活,學起來可不容易。
秦漢少年多早熟,先秦更有甘羅十二為相,劉沐已虛年十三,生辰又在三月,饒是在後世,也是上初中的年紀了,該學的學了不少,該見識的也沒少見識,若非不可雕琢的朽木,總不至一竅不通才是。
正因如此,滇國使團來朝之事,皇帝劉徹特意囑咐大行令張騫,讓他從旁輔助太子處置此事。
說是輔助,實則就是袖手旁觀,除卻讓大行府屬官將滇國使團好生安置,旁的就任憑太子劉沐折騰,故饒是滇國太子主使,張騫至今都未曾接見於他,更遑論議及甚麼稱臣和內附的大事。
朝臣們雖不知皇帝陛下心思,見得大行令遲遲不接見滇國太子,卻也不覺意外,且不甚在意。
漢人雖稱不上排外,然在國力強絕於世的當下,若說對所謂的化外蠻夷沒有半點歧視,以平等視之,那着實不符事情,也不符人性。
至於滇國近年屢屢請求舉國內附之事,在皇帝陛下和大行令明確表態前,群臣皆對此採取不聞不問的態度,尤是三公九卿,皆有各自職守,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最為忌諱置喙他人權責。
尤是在朝堂之上,狗拿耗子不止是多管閒事,還要落個意圖擅權的嫌疑,這是身為人臣的大忌。
未央御苑,蓮池水榭,蓮開半池,清風拂香。
皇帝劉徹臥於竹藤編制的搖椅,手執玉壺,呷着冰鎮過的朱崖椰汁,雙眸微闔,神情頗為愜意。
閱盡繁華,享盡尊榮,後世所謂帝皇般的享受,除卻宮中佳麗三千,實也不過如此而已。
太子劉沐侍立在側,站了許久,倒也不覺疲累,只是瞧着父皇獨享清涼椰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奈何內侍和宮婢都已被摒退,皇帝陛下沒發話,誰都不敢再踏入水榭,更遑論為太子殿下奉上飲食。
劉徹雖有心再磨磨自家兒子的急躁脾性,然眼見時辰不早,便是開口詢問道:「你既已見過滇國太子,對滇國之事可有計較了?」
「……」
劉沐雖知暗衛必會向父皇呈稟此事,也早已想好了如何應對父皇的問詢,然事到臨頭,卻又有些躊躇,只怕自身思量不甚周全,無法給出滿意的答覆。
「怎的?」
劉徹抬眸斜覷,神情不虞道:「早在滇國使團抵京前,為父就已將此事交辦於你,如今時已盈月,竟仍舉棋不定麼?莫不是為父平日對你太過放任,讓你玩得太過肆意,忘了儲君的身份和責任?」
劉沐忙是躬身道:「父皇息怒,兒臣萬不敢有半分怠惰,對滇國之事也已有所計較,只是唯恐思慮不周,尚且有所疏漏。」
劉徹面色稍霽:「無妨,世人謀事,從無盡善盡美之舉,若萬事皆要思量到無有疏漏才付諸施行,反是往往貽誤良機,且一人智短,眾人智長,身為人君,非但要不恥下問,更須懂得拋磚引玉,集眾智,納良諫,才不至剛愎自用。
所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乃是人臣之道,是守成之道,是明哲保身之道;你既為大漢儲君,為父又特意將此事交辦於你,你便當放膽施為,不必心存顧慮。
你年歲尚幼,思慮不周本屬尋常,知錯能改,懂得查漏補缺,以為日後警醒,不至再次出錯便是了。
滇國乃化外小邦,國力低微,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