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沐虛年五歲時,劉徹便為他延請了六藝蒙師,為其開蒙,饒是入了宮邸學舍,他的君子六藝仍是由這六位師長分別督導。筆神閣 bishenge.com
眼見他已虛年十三,再過年余便要束髮,不管他是否會如後世少年般邁入所謂的叛逆期,行動力必定愈發彰顯,也必將愈發不願受人管束。
有道是,名不正者,言不順。
劉沐雖是尊師重道,對六位恩師執弟子禮,然六人不同的身份,決定了他們對劉沐的督導有所不足乃至顧慮。
袁盎和衛綰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往昔,又與劉沐存在着較大的代溝,劉沐對他們尊敬有餘,卻不甚親近;卓文君是女子,且身為大長秋,乃皇后屬官之首,與劉沐親近有餘,嚴厲不足;劉乘的親王身份,更註定他會下意識的避免得罪未來的皇帝。
唯有身為中郎將的趙立和李松,每日晨昏皆輪流督導劉沐習武,端是風雨無阻,八年多來,既與劉沐頗為親近,該動手時卻也毫不手軟。
習武,說着容易,實則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鮮少有父母會親自教導兒女習武,唯恐不忍見兒女吃苦受累的慘狀。
武課教習,更鮮有慈眉善目者,劉沐能堅持多年習武不輟,更因他每每有怠惰之心,趙立和李松反會更為嚴厲的操練他。
男人間的情義,多半是打熬出來。
劉沐雖是脾性暴烈,然絕非氣量狹小之人,恰恰相反,崇尚武勇之人多豪爽,加之愈挨揍愈皮實,靠着趙立和李松教授的武技,橫壓諸多同輩,更讓他對兩人頗為信服。
然趙立和李松終究受限於身份,除卻教授劉沐武課,餘下的課業是不宜教導的,尤是涉及政務時,他們身為左右中郎署的主官僕射,皆會謹守分際,刻意避嫌不聞。
郎衛,執刀兵,守殿堂,宿衛宮禁,隨扈天家,妄圖涉入國政,乃取死之道!
太子六師,皆受限身份,難以盡心督導輔佐,故更為「名正言順」的太子二傅不可再懸缺下去。
「朕已於太尉議定,由他出任太子太傅。」
劉徹頓了頓,復又道:「太子少傅之職,朕欲交託於你,你可願出任?」
趙立聞言大驚,卻止受寵若驚的「驚」,更是猝不及防的震驚。
論及本心,他實是不太願意的,倒非不屑太子少傅之位,恰恰相反,太子少傅的地位可比他現下的右中郎將高得多。
太子二傅雖可視為太子屬官,然其地位超然,相較完全接受太子指派的太子詹事,太子二傅無疑地位更高,官秩也更高,遠超太子屬官的形制。
太子太傅,秩萬石,位同三公;太子少傅,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太子詹事,秩二千石,位列諸卿,比太子少傅尚都低了半階。
別小瞧這半階,所謂九卿者,視之為大卿,放在後世華夏,等同副國級大佬,其餘諸卿約莫就是高官,想邁過這道門檻實在太難。
尤是外朝官,要攢夠資歷和政績,在嚴謹的官僚體系歷練完整,步步升遷,才能、品性、機遇皆不可或缺,又幸得蒙皇帝信重,才有機會晉任大卿,更遑論位列三公。
難,難,難!
太子二傅的實際職守,論及漢初數朝,卻又因具體狀況而略有不同。
遠的不提,只提漢帝劉啟在位之時。
栗太子劉榮,其太子太傅為竇嬰,其時竇嬰官居太尉,為了避嫌,故只負責督促和教導太子,更具體的太子府事務交由太子少傅負責。
劉徹為太子時,其太子太傅為衛綰,太子少傅為直不疑。
直不疑真正的官職,實是中大夫(後改為光祿大夫),乃是漢帝劉啟的首席幕僚,之所以讓他出任太子少傅,只為使他儀同「大卿」,代表皇帝行事更方便。
衛綰的太學祭酒之職反倒清閒,且不涉軍政,故太子二傅的相應職守反是他這太傅主要負責。
現今皇帝劉徹選定的太子太傅郅都,亦官居太尉,故循前例,是要儘量避免直接涉入太子府具體事務的,太子少傅的職守無疑就很重了。
換句話說,太子少傅就不能如昔年的直不疑般,只掛名不幹事,畢竟太子劉沐可不似父皇劉徹般「生而知之」,且隨着年歲漸長,主見愈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