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權,莫提甚麼富可敵國,但凡狂妄到自以為能掌控民生命脈,以此要挾朝廷的商賈,純屬作死!
最牛的呂不韋,靠的也不只是錢,況且終究不得善終。
(順帶藉此回復某些讀者評論,甚麼商人有錢不滿足,造反作亂的說法,實在杞人憂天了,華夏不是歐美,無論神權還是財權,從未真正動搖皇權,至於後世……你們懂的。)
今歲三伏,因着皇帝陛下有意修築京南鐵路,少府和大農府轄下各府司僕射唯恐拖延惹得陛下不悅,召回不少離京避暑的屬官,處理相關事務。
東郭咸陽官居丞相,除卻皇帝陛下,無人能召他回京,然呈請他核閱的公文紛紛送至,使得他也無心躲閒,索性早早返京,每日皆到相府處理政務。
這一日,暮鼓響起,東郭咸陽乘軺車歸府。
剛是步入正堂,便見得東郭老爺子正自來回踱步,愁容滿面,嘆息連連。
「阿父,何故犯愁?」
東郭咸陽瞧自家阿父這般神情架勢,怕是真遇着甚麼大事了,忙是舉步近前,出言詢問道。
老爺子搖頭苦笑道:「誒,今日宴請一眾文士,有子醉酒,寬衣解帶,小遺(撒尿)席間……」
「竟有此等孟浪無狀的士人,着實有辱斯文!」
東郭咸陽瞪大雙眼,只覺太過匪夷所思,使得驚詫更甚於惱怒。
老爺子饗請文士雖多在偏院設宴,然也屬丞相官邸,有資格受邀赴宴的文人雅士也皆是小有名氣的,似此類筵席,與其說是酒宴,反倒更類似後世的文藝沙龍。
席間,喝得叮嚀大醉已是失禮,更遑論當着主家和諸多賓客,寬衣小遺,這已非簡單的酒後失態,說是失儀失德都不為過。
「阿父是如何處置的?」
東郭咸陽緩了緩神,將老父扶着坐下,方是出言問道。
老爺子無奈搖頭,苦笑道:「還能如何,自是讓下人送他回去,早早散了宴席。」
東郭咸陽微是顰眉,顯是不太認同老父的處置。
無論那廝是否真因醉酒失儀,在丞相官邸當眾小遺乃是實情,若輕輕揭過,不做懲戒,他的顏面何存?
堂堂大漢丞相,威儀何在?
換了脾氣暴躁的武將,那廝怕是更免不得吃頓毒打,但凡不打死打殘,中尉府多半也不加理會,畢竟跑到別人府邸屙屎撒尿,挨揍也是合乎情理的。
老爺子瞧見自家兒子神情,自是猜到他的心思,嘆氣道:「那廝有官身,眾目睽睽之下,為父也不好太過為難。」
「哦?莫不是太學之人?」
東郭咸陽愈發詫異,入朝為官多年,他向來鮮少與旁的朝臣交際,自繼任相位,為百官之首,他更為避嫌,叮囑親眷莫與官吏過從甚密。
老爺子也曉得個中利害,不會輕易邀官吏過府飲宴,若是前來赴宴者有官身,多半就是太學的師生,他們雖有官秩,其任用與升遷卻不同尋常官吏,皆為太常卿轄治,乃至呈請皇帝陛下裁示。
東郭咸陽雖為丞相,卻鮮少涉入太學事務,故東郭族人與太學諸官往來反倒沒太多避諱。
老爺子頜首道:「經學博士,東方朔。」
「東方朔?」
東郭咸陽不禁揚眉,區區經學博士,自不會讓位高權重的丞相放在心上,然對東方朔其人,他卻屢有耳聞。
東方朔,出身齊地,原是平原郡厭次縣的寒門士子,自幼喜讀古籍,愛好儒家經術,對諸子百家亦廣為涉獵。
十餘年前,皇帝陛下命司馬談修撰陰陽、儒、墨、名、法各家的典籍,並為先秦諸子作傳,且特意遣人前往齊地為他找了兩個幫手,臨淄主父偃和厭次東方朔。
有趣的是,三人皆是複姓,且年歲相仿,其時皆是弱冠之年,得蒙陛下看重,入蘭台編書作傳,稱得上少年得志。
然而,三人現今境況卻已大不相同。
司馬談已出任漢學院的院監,只待帝師衛綰告老致仕,便可繼任太學祭酒,位同諸卿;主父偃更是官居尚書令,執掌台閣,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僅次三公。
東方朔卻僅能在漢學院任經學博士,便連博士僕射都未晉任。
東郭咸陽深得聖眷,與主父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