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很不喜歡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雖然景帝和太后都對自己的行為持着默許的態度,但也要稍微顧忌到皇家的臉面。真要在這太子/宮鬧將起來,傳揚出去,免不了朝野非議的。他清咳了一聲,緩緩道:「孤王聽聞劉德身染頑疾,每日裏頭疼欲裂,故曾多次求父皇准其留在京城治病,更欲將封國事務交由少府打理,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皇子們哪還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劉德平日身強體健,哪來的勞什子頑疾,顯是太子想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逼劉德自動放棄封國了。
劉榮雖心中憤恨,奈何形勢不由人,只得長嘆道:「正是如此,還望太子能幫忙在父皇面前說項,讓二弟能留在京城醫治。」
劉徹搖頭道:「這朝政之事,孤王怎可插手?想來劉德若是多多上書陳情,父皇和朝臣定會體諒他的難處,欣然應允的。」
劉閼聞言,已有所指的譏諷道:「二哥的印綬已經被賊人偷去了,又如何上書陳情?」
「二哥的印綬何時被盜了?那為何今日早些時候,還能差人給孤王送來這蓋着大印的入股協議?」
劉徹絲毫不以為忤,裝作吃驚的樣子,拿出一張絹帛讓內侍李福交給劉閼查看。
劉閼接過絹帛,上面赫然蓋着河間王劉德的大印,不由氣得渾身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劉德現在人在中尉府,身上印綬也已丟失,怎麼能在這勞什子的入股協議上蓋印?很明顯就是太子劉徹讓人盜取了他的印綬,還肆無忌憚的私自在這絹帛上蓋印。
一旁的劉榮也是面目鐵青,劉徹的做法實在是欺人太甚,絲毫沒有掩飾,明擺着吃定劉德了。然而,隨着憤怒而來的,更是深深的無力感,劉榮知道,劉徹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胆,必然還有後手。一旦逆了他的意思,恐怕劉榮三人就要面對更可怕的境況了。
良久後,劉榮強壓下心中的憤恨,試探着問道:「太子,這印綬?」
劉徹微笑道:「想來劉德的印綬根本就沒有丟失,一直都在身上,大哥以為呢?」
劉閼正待說話,卻被劉榮攔住,只見他幽幽道:「小王也相信二弟的印綬沒有丟失,這就去中尉府取來二弟的陳情表,明日早朝更會和三弟聯名上奏,求父皇准許二弟留在京城治病。」
劉徹微微頜首,滿是關心的認同道:「二哥的頑疾確實拖不得了,待他從中尉府脫了干係,入住皇家莊園後,孤王定會派宮中的御醫每日多加看顧,好好調理。」
劉榮牙關緊咬,抑制住上前打爛劉徹那張虛偽面容的衝動,作了個揖,強拖着不情願的劉閼告退而去。
皇子們眼見太子輕描淡寫的解決了劉榮三人,暗自佩服不已。一個九歲的孩子,做事如此果決如此滴水不漏,這是何等的妖孽?心裏也不由慶幸自己早早的站隊,沒有得罪這個狠辣的弟弟。
麻煩事既然解決了,劉徹自是高興不已,再加上劉彭祖這個妙人在一旁插科打諢,宴席很快就恢復了熱鬧,諸位皇子更是相互拼起酒來,殿內一派兄友弟恭的和諧氣象。
翌日,大漢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重病在身的河間王劉德無法上朝,由臨江王劉榮和膠西王劉閼代為上表,請求留在京城治病。景帝略作猶豫,欣然同意了。大部分不知內情的朝臣們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封地不比京城繁華,滯留京中不去封地的列侯數不勝數,多劉德一個也無所謂。雖然有些老謀深算的重臣嗅到了一絲古怪,卻也不敢隨意出言反對皇帝的決定,便由得他去了。當朝太尉竇嬰,默默打量着殿上面目呆滯,銳氣全無的臨江王劉榮,滿心苦澀。也許,某真的錯了,他暗自長嘆道。
人生如夢,長沙王妃陳婕如是想。
雖然搬到新王府已經半月有餘,但每當清晨在柔軟的床墊上醒來,望着眼前華美的帷帳,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留在繁華的京城,入住仙境般的皇家莊園,這是她從前只有在夢中才敢想的好事,如今竟統統實現了。
陳婕把小腦袋重新埋進香噴噴的鴨絨被裏,直到憋得俏臉通紅,這才猛地掀開被子,大口的喘着氣,打量着室內華麗的裝飾,低聲不住的喃喃自語,告訴自己不是做夢。
這一幕被剛剛走進房門的劉發看到,無奈的搖搖頭,打趣道:「每日都要如此折騰一番,我看遲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