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而來,時而傳來前方院子裏唱戲的聲音,日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書閣靠近露台的地方,兩人相對而坐。
窗外飛花,隨着清風卷進了室內,落在黑白子對峙的棋盤上。
身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宋璟抬手,修長的手指將棋盤上的花瓣挑到一旁,隨即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黑子落在了棋盤的右上角。
室內寂靜無聲,他抬眼,看向對面那個咬着下唇的少女。
李宸手執白子,抬頭朝他露出一個甜笑,白子落下,穩重了原本有些岌岌可危的局面,而在旁邊觀棋的周季童大叫了聲好。
宋璟眉目含笑,說道:「沒想到幾年不見,明月的棋藝越發精湛。」大概是因為音色的原因,他的聲音雖然十分悅耳,可卻給人一種冷清之感。
宋璟和李宸再度見面,李宸笑問你可曾記得當年去梅莊找你下棋的明月?
宋璟先是一怔,隨即笑道:「怎會忘記。」
李宸又說:「既然未曾忘記,當年的明月如今想仿當年,以棋會友,你願意嗎?」
當年的明月宋璟又怎麼會忘記?當年的小女孩好生淘氣,自認為穿着男式的常服旁人便不曉得她的身份,誰知她卻不懂男女之別天生就有,她又是養尊處優慣的,讓人一看便知她的底細。宋璟當年在梅莊之時便識穿了李宸的身份,知道明月便是聖人和皇后殿下最寵愛的永昌公主,如今被她稍一提醒,自然也是什麼都知道了的。
幾年過去了,這個小公主喜歡穿着男式便服在外到處遛彎的嗜好倒是一點都沒改。
宋璟不知道這個小公主為什麼要見他,想來想去,大概也是跟那天在路上差點撞上她的轎子有關係,想着剛好也趁着下棋這個機會,與李宸賠罪。那天連個正式的道歉都沒有,就那麼腳底抹油地跑了,即便是宋璟覺得非常時候非常手段,也覺得那樣一身狼狽有失風度。
於是,兩人便在周府的書閣里擺起了棋局,宋璟和李宸對弈,周季童觀棋。
幾年前李宸對宋璟就曾經很好奇,那是出於他是名流千古的賢相,又聽說文士風流,於是便想了解宋璟到底是怎樣的人。可惜當時的宋璟少年一板一眼,像個小古板,並沒有覺得他性情可愛或是如何。
一晃幾年過去,如今再見宋璟,他的個頭比周季童還要高些,嗓音褪去了少年清越,有些低沉,缺透着冷清。說話不徐不疾,看着溫文儒雅,若不是那天李宸見到他十分狼狽落跑的模樣,幾乎都要認為這個人大概是無論走到哪兒,都自有一番閒庭信步的本領。
反正她看到宋璟在一堆勛貴之後當中,表現得十分穩當。
不過很多事情都說不定,說不定如今這個俊美無儔的郎君其實是一根棒槌。
李宸把玩着手中的白子,那雙大眼睛不時地往宋璟那裏瞅。
宋璟大概是還沒被哪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這麼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心裏難免有些侷促。怎麼說來着,他明知對方是個小娘子,可不好動不動就往人家那裏看,否則會被人當成登徒子,更何況,這個小娘子是永昌公主。
唐突了誰也不能唐突了公主,宋璟就算是一根棒槌,這種事情也還是明白的。
宋璟想着這個事情,黑子一夾,在棋盤的左下角落在一子,將李宸逼入困境。
李宸眨了眨眼,忽然出聲:「廣平。」
宋璟夾在指間的黑子差點飛了出去。
李宸模樣十分無辜,「表兄是這樣喊你的,難道我不可以這樣喊嗎?」
周季童在旁默默無語,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了沖淡這種不祥的預感,周季童默默端起茶杯,打算喝杯茶來壓壓驚。
誰知下一刻李宸又問:「你有婚約在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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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童剛含進嘴裏的茶噴了出來,然後驚天動地得咳了起來。
李宸皺着眉頭看向他,十分嗔怪的語氣:「表兄!」
宋璟:「……」
他伸手過去,在周季童的後背輕拍了幾下,「子熙,沒事吧?」子熙是周季童的表字。
周季童一邊咳嗽一邊搖頭,「我……咳咳……我沒事……」大概是真被嗆着,聲音瞬間就變得沙啞。
李宸:「我只是
97.097:公主難嫁(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