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維德這邊攜帶的藥劑效果顯然不錯,不論是給黑耳狼喝下的鎮靜劑,還是塗抹在麥和班父子倆身上的癒合劑,都很快有了反應——
班一路從廢廟這頭滾到那頭,再從那頭滾回來,直蹦直跳,嗷嗷嚎着:「還不如不塗藥呢,癢啊癢啊癢啊,救命——」
跟他相比,他爹就顯得格外淡定。在戰場上混下來的人,什麼罪沒受過啊,這種傷口癒合的酸爽勁對他們來說更是家常便飯。於是他抖着耳朵,默默聽着傻兒子的動靜,偶爾在班跳着腳路過的時候,伸爪子拍兩把以示安撫。
凱文舉着肉乾,一邊看戲下飯一邊指點班:「誒誒,往左一點,左!對,就這樣,這一塊還沒掃過。」
班嚶嚶嚶哭着蹭過去。
奧斯維德倒不是很餓。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看凱文,再看看痛哭流涕的小獅子,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眼前這場景實在太熟悉了,因為當年這個混賬也是這麼對他的。
那時候,還是熊孩子的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凱文這個混賬學劍術和近身格鬥。凱文對細節的要求龜毛又苛刻。快了慢了或是相差一點距離,哪怕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也會要求他一遍遍重來。
這種方式足以消磨掉一個孩子所有的耐心和積極性,更何況那時候他耐心本就少得可憐。
於是,他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耍賴搗亂,到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胳膊盤着腿,對凱文的叨逼叨充耳不聞,打死也不起來。
要命的是,凱文耐心比他還少,而且這混賬腦中從來沒有「尊老愛幼」的概念,說揍就揍,半點兒不含糊。
當時,凱文被他賴地不起的抗議氣樂了,乾脆手賤地拎着他的後脖領,拖着他遛。
七八歲的孩子對凱文而言就像沒分量一樣,遛起來行雲流水,半點障礙都沒有。
那不要臉的混賬邊遛邊道:「來,往左歪一點兒,左邊。好了,再往右一點兒,很好就這樣,剛好把地拖一遍,給伊恩老伯省點兒事。」
凱文深諳他的逆反心理,指揮起來全部反着來。想要他往東,就說往西,想要他往前,就說向後。總之,能把人活活氣吐血。
奧斯維德回想完以前的傻逼事情,默默抹了一把臉。
凱文餘光瞄到他的動靜,轉過臉來好整以暇道:「怎麼,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奧斯維德面無表情抬頭看他:「你好意思提?」
凱文坦然道:「為什麼不好意思,耍賴撒潑的又不是我。」
他正嚼着肉乾,腮幫子鼓起一小塊,靠近耳根的虎爪骨一動一動,吃得十分愜意。奧斯維德癱着臉看了他半晌,舔了舔泛癢的牙根,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皇帝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凱文動作一頓:「……」不好,又忘了。
奧斯維德刻薄道:「我這人別的不怎樣,就是記性很好,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一報還一報』。」
凱文:「……怎麼報?」
&奧——」奧斯維德轉頭叫了一聲。
&下什麼事啊?」米奧走過來問道。
&車門不是被拆了麼,誰拆的誰補。」奧斯維德沖凱文一挑下巴,道:「過會兒找幾個人把閣下手腳張開綁在門口,擋風。」
米奧:「……」
凱文:「………………………………」
流散之地被他們攪得混亂了一陣,但這種程度的混亂於這個城鎮來說並不稀奇。彪悍的居民商戶很快便淡定下來,該幹嘛幹嘛,唯一不好過的只有被咬了好幾口,差點兒送去半條命的博特一行人。
他們現在估計還在緊急處理傷勢,管不上其他。但要不了幾刻鐘就該反應過來了。
奧斯維德這邊目標太大,不適合在鴉巢廢廟久呆。
就在他們休整完畢,打算收拾收拾重新動身的時候,被灌了鎮靜藥劑的黑耳狼慢慢清醒起來,它眼裏的血色逐漸褪去,恢復成清亮的藍色,在廢廟的角落裏散着幽幽的光,看着怪瘮人的。
月光下黑耳狼巨大的影子開始變形,眨眼間便換了形態,變成了一個黑髮藍眼的男人。他個頭大約有兩米,穿着黑色的粗布背心,露出來的手臂精壯健碩,橫亘着許多新舊傷疤。有一道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