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思微笑着凝視了他一會兒,旋即收手把猿骨笛收了回來,後退一小步,然後才笑吟吟的問道:「為什麼跟着我?」
過了一會兒,季霄白才笑了起來,姿容雋雅,眉目舒展如畫,輕聲道:「剛剛在洛陽城中恍惚看到了一個背影,覺得有些像你,也沒多想,就一路跟了出來。」
頓了頓,季霄白認真的看着凌楚思,本來想說一聲「前輩」的,可是,看着凌楚思比三年前明顯長大了一些的模樣,這聲「前輩」卻是硬生生的有些叫不出口來,心中有些恍惚的意識到,難道當初的她真的是小孩子?
好半晌,季霄白才輕輕的笑了一聲,轉而柔聲問道:「三年不見,你可還好?」
&太好說,也還行吧!」凌楚思手裏握着猿骨笛,在手指間打了一個旋,然後才抬起頭來,看着季霄白,略帶揶揄的一笑道:「你呢?幽林小築的碧秀心和石之軒的女兒怎麼樣了?你和石之軒之間的仇怨,解決的如何了?」
季霄白眼睛都不眨一下,曼聲輕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明明是睜眼說瞎話一般推脫的話語,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驀地帶上了幾分意外的篤定和優雅從容的意味。
凌楚思微微側着頭看着他,沒說話。
季霄白也不再開口,只是含笑望着她的眼睛。
片刻之後,凌楚思轉身,一邊腳步悠然的往前走,一邊隨口問道:「你怎麼會來洛陽?」
季霄白立時跟了上去,站在凌楚思身邊同她並肩而行,同時回答道:「傳聞新皇重建東都洛陽,更有全國數萬富商巨賈遷居於此,如此盛景,總要來看看。」
凌楚思聽了,只是含糊的點了點頭,也沒當回事。
&呢?」季霄白微微側過頭來,轉而問凌楚思道:「自從三年前的揚州一戰,江湖中便再無你的消息……」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季霄白試探着問道:「你是回家了嗎?」
凌楚思的腳步微微一頓,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略有些遲疑的回答道:「回家啊……勉強算是吧!」
雖然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就是房子都還沒搭建起來,然而,自己記憶中的當初那些人,似乎好多可能還都沒出生呢……
聽出了凌楚思話語間的猶豫,季霄白只當是她家中生了變故。這種心情平靜的悵然若失,想來和恩怨情仇無關,倒是更像是些讓人無能為力、卻只能承受下來的不幸遭遇……
免不了就開始琢磨凌楚思是不是家中長輩生病離世等種種傷感往事的季霄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笨手笨腳的安慰了一句道:「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太介意了。」
凌楚思心中茫然的看着他,不過想想,雖然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完全無法施展神行千里,但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好了呢?到時候自己說不定一個神行千里就又莫名其妙的回去了,就算回不去,只要自己好好活着,至少也能重新見到萬花谷的師傅長輩那些人。
至於和自己同齡的那些朋友們——自己如果能夠活到醫聖孫思邈爺爺那麼長的話,將來也可以繼續在萬花谷住下,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還有餘力幫自己師父那個老頭教幾個別的徒弟呢!
其實吧,只要自己看得開,人生中的那些曲折磨難,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等到數百年的時間過去,此時的世間眾生相也不過只是史書中寥寥幾個字隨意勾勒的一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其實就是活着,並且好好的活着,畢竟,只要活着,未來就有無限的可能……
棗樹林子裏薄霧繚繞,凌楚思看着前路深沉的夜色,隨手跳起來從旁邊的枝頭上摘了幾顆棗子,捏了捏,然後塞進嘴裏嘗了嘗味道,覺得味道還好直接就給嚼了,像個松鼠一樣鼓起腮幫子含糊道:「哦,也沒什麼想不開的……就是故地重遊,人卻不在,多少有點傷感吧!」
季霄白見狀,仗着自己身形比凌楚思高了許多,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身邊的棗樹,然後毫不費力的伸手摺了一小段結了棗子的樹枝拿給她,看着她就着自己的手直接摘上面的棗子,然後還拋回來給了自己幾個,不覺微微莞爾,隨之柔聲安慰了一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卻道要長想一二。」
凌楚思咬着挺甜的青棗「嗯」了一聲點點頭,從包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