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廣成是在晌午的時候過來的,林媛正拉着葉氏在院子裏曬太陽做針線。
「媛媛。」林廣成喊了一聲,便下了馬。
林媛一怔,立刻驚喜萬分,看見林廣成雖滿面的風塵卻平安無事,她竟忍不住熱淚盈眶。
「父親,您終於回來了。」林媛撒歡似的沖了過去,一下跳進林廣成的懷裏。
葉氏淚意連連,心頭懸着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了。
「我剛到府里聽說你們來莊子上小住了,立刻就又過來了。」林廣成眼睛亮閃的說道,「走,進屋說話。」
進了屋,剛坐下,林媛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父親,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
林廣成哈哈大笑,「那是自然,為父出馬必定馬到功成。」
葉氏遞上一杯茶,「先潤潤口再慢慢說,老太太那癮有辦法戒了?」
林廣成接過茶碗一口就喝盡了,他組織了下語言才道,「難是難了點,但也有辦法了,我去了趟漠北,在那帶了個人回來,那人會戒阿芙蓉的癮,也成功過,不過就是那人是個西域人,長相有些奇特,直接帶回府里不免叫人起疑,我暫時把他安置在了府外,打算想個法子讓老太太出府。」
林媛聽到這裏,不禁把一直藏在心裏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父親,您是只打算幫老太太戒了癮,就這麼放過三房的人?」
林廣成頓時臉色一僵。
林媛趁熱打鐵繼續道,「父親,您可要想清楚了,在他們眼裏,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他們控制住老太太,甚至想控制住我們,無外乎是想圖謀林家這份家財。您幫老太太戒了癮,這麼做,最後肯定是瞞不住的。您可準備好了?面對兄弟相爭的一幕。」
林廣成紅了眼,喘着粗氣,卻答不上話來。
林媛並不是要逼迫林廣成去決定什麼,她只是想讓她這個孝順又友愛的父親直面現實。
「家中產業我一分不要!」林廣成斬釘截鐵道。「老大和老三想怎麼爭我不管,但是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那份,他們必須留下。」
林媛和葉氏對視一眼。
「好,父親既然決定了,太太和我自然不會有異議。」林媛說道。「來莊子之前,我藉口去了趟大房,聽說大伯母月余前曾藉口幫大伯找藥材,將整個大房搜了一遍。」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大房或許很久之前就知道三房用阿芙蓉控制住了老太太,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林媛說完,甚至能感受到林廣成的滿腔悲憤。
「我不知道這個家怎麼變成這樣了。」林廣成疲憊又艱難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林媛不由自主的回了一句,「錢財迷人眼。」
當夜林廣成留宿在了莊子上,第二日一大早卻是林廣成一人回了林府。
葉氏看着林廣成騎着馬的背影,喃喃的問道。「不知道老爺能不能把老太太接來。」
林媛有些嘆息的輕聲道,「這就得看父親能不能狠下心來了。」沾了毒品有了癮的人六親不認,老太太估計不願受那犯毒癮時的煎熬,也不會願意跟着林廣成來戒毒。
這一等,就到了天黑,林媛已經隱隱覺得怕是事情不成了,更擔心三房的人是不是發現了,起了歹意。
直到半夜,莊子外才有了動靜,一輛馬車遮得嚴嚴實實的停在莊外。
林媛迅速的起身穿衣。一進堂屋就看見滿頭白髮的林友亮頹廢的坐在椅子裏。
「祖父。」林媛喚了一聲,走了過去。
林友亮難看的笑了笑,並沒開口。
林媛掃視了一圈,卻不見林廣成和老太太的身影。
林友亮解釋道。「你父親母親去安置老太太了,。」
林媛愣了愣,也不知道怎麼寬慰林友亮,林友亮怕是今日才知道事情,她想了想,才柔聲道。「祖父,您就多想想我父親的孝順吧。」
然而這一句話,卻仿佛最後一根稻草似的,壓垮了林友亮,他痛哭了起來,「都是我教出來的好兒子啊,都這個時候了,還要騙我,要不是我這段日子一直忙着鋪子裏的事,不常回府,怕是我也逃不過。還有今日要不是柳知府幫忙,你父親怕是就帶不出我們二老了。」
聞言林媛心下一驚,卻不好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