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堂拉着他,在一個角落裏面坐了下來,然後摸出香煙來,衝着他晃了晃。
楊康搖搖頭,黃堂見狀,自顧自的點燃,狠狠的抽了一口。
楊康四處看了一眼,眼見大概有十多人,三三兩兩分散坐着,私下裏低聲交流,似乎相互之間並不認識,倒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不知道主辦方都是怎麼把人聚集來的。
湯皓和蔡方就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餵——」楊康壓低聲音,低聲問道,「你隨身帶把菜刀做什麼?」
「這等地方,魚龍混雜,總要防着點。」黃堂說道。
對於黃堂的這句話,楊康只是笑笑。
「喂,大金牙,什麼時候開始啊?」一個中年人大聲問道。
「這就準備了!」大金牙看了看,今晚來的人並不多,但也不少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該來的應該都來了,所以,他走到一邊打了一個電話,大概四五分鐘之後,一張破破爛爛的小貨車就停在了醬油廠的門口。
然後在大金牙的帶領下,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從車上搬下來七八個大小不已的破箱子,有紙箱的,還有木箱的,反正,破破爛爛……
楊康坐在裏面,看着那小貨車,頓時想起郭胖子來,難道說,做古玩生意的人都喜歡把車子弄得這麼破?
他私下裏偷偷的問過郭胖子,結果那胖子說——他那麵包車事實上不破,他故意把表面弄成這樣的,不顯眼,也方便他收破爛,事實上發動機什麼的都是贊新的。
楊康想想倒也能夠理解,如何那個胖子開車一輛嶄新的車出去收破爛,誰願意把破爛賣給他了?
或者,停靠在路邊也比較招搖,而他現在那個破舊車,停放在路邊哪怕不上鎖,估計都沒有人會偷。
因為偷了只能夠賣廢鐵——還頂了一個偷竊的罪名呢。
「來來來,大伙兒看看第一樣東西!」大金牙從一個紙箱裏面,小心的搬出來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笑道,「還是老規矩,大伙兒看着好就出價,價高者得。請不要惡意競爭,避免因為一件玩意兒,傷了和氣。」
楊康聽着這話是不錯,但是怎麼都感覺,這大金牙就不是一個好人啊。
如果不讓人惡意競價,那麼,他直接把東西擺出來,讓大家一起看,然後各自挑有興趣的東西,不就得了,何必要弄成拍賣形式。
拍賣嘛,就是讓人惡意競價的,就像他上次出售那隻元青花,他就是讓那些人惡意競價的,那天如果不是湯辰在,他直接起拍價就會開到二千萬歐元,愛買就買,不買滾蛋。
而讓楊康有些意外的是,這大金牙似乎還真有些本事,第一樣東西,居然是一個明代宣德年間的青花纏枝菊花紋抱月瓶。器形優雅,保存完好,沒有磕磕碰碰的損傷。
抱月瓶擺在桌子上,大金牙就退後了幾步,然後一個看着老態龍鐘的老頭,在一個中年人的扶持下,帶着老花眼鏡,摸出放大鏡,微微顫顫的走上去,對着那瓶子仔仔細細的看着,最後,他還用手指彈了一下子瓶子。
指甲和瓶子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餘音裊裊。
「聽聲辯位?」楊康呆了一下子,忍不住又打量那個老者,感覺有些奇怪,在這樣的地下拍賣場,居然也有這種鑑定大師?
聽得父親以前說起過,瓷器中的「聽聲辯位」和字畫中的「聞墨斷代」包括金石器中的素絲診金術,幾乎都已經失傳了。
他也略略懂一點,畢竟,他們家一直都是做古玩生意的。
可問題就是,如果沒有太陰寶鑑,靠着他那並不怎樣的斷代法,萬貫家產也得敗光。
老者的面目沒有絲毫特徵,看完了,他就衝着中年人點點頭,然後就繼續在不遠處的一張破舊沙發上坐了下來。
接着,蔡方和湯皓居然也上前去看,然後接二連三又有人去看。因為不是正經鑑定,大家也都識趣,上去看一下子,頂多就是二三分鐘而已,倒也快得很。
楊康見別人都看,出於好奇心,當即也走了上去,但是,他來的時候並不知道要看古董,他連着裝樣子的放大鏡和手電筒都沒有帶。
在燈光下,那隻青花抱月瓶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