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未能再刺下,恍惚之間,竟有一柄殘劍針鋒相對。
一柄無比光潔的神劍,一是簡陋不堪的殘劍。
隼不言繃緊全身肌肉,將那神劍猛地彈入珊瑚礁中。無素從他身後爬起來,她拖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身上拿滿了寶石玉器。天焚雪與天舞走出來時,頓時面色發寒,不為什麼,只為那柄被隼不言彈開的神劍。
軒轅族世代侍奉的神劍「軒轅」,伏羲臨死傳入的傑作,佛稱「十方俱滅」。
天焚雪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劍?」
隼不言道:「那不是劍。」
天焚雪好奇道:「哦?」
隼不言道:「劍誠於人,連主人都沒有的劍,只是一塊廢鐵。」
天焚雪笑道:「你可知道世間多少人垂涎這塊廢鐵?它就是天下第一劍,曾經亂世三英雄神劍的佩劍「十方俱滅」。」
隼不言只是從軒轅劍旁緩緩地走過,天焚雪怎麼也無法拔出此劍,只好將珊瑚石一起帶走。四人各自朝兩個方向去。天舞道:「你真得不隨我們雲遊四方麼?」
隼不言搖頭。
天舞道:「這是你的選擇,但你幫過我,拿着這個!」隼不言接在手中,那是輪古怪的玉器,好像一輪手掌大小的明月。
天舞道:「如果有一天你想找我,這隻月蠶會幫到你。」天焚雪咳了聲,「天舞,走了。」
隼不言走得很快。
他只穿着很單薄的衣裳,他與數日前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呼吸更加均勻,步伐更加輕快,他的身子好像更加瘦弱了,可誰也無法想像這具軀體中蘊藏着多麼驚人的力量。
隼不言就像一頭野獸,他習慣以生死斗提升劍技,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扎,無數次的劍光一閃。
倒下的總是對方。
自他遇見東方朔起,值得他出劍的人就已是鳳毛麟角,這次遺蹟之中,他遇見了近百位對手。每次越接近死亡,他劍法就會成倍的增長,變得更鋒利、更快、更致命!這一百次的拼殺,他不止強了百倍,而是幾何倍數的增長。
忽然一聲響,竟然是汐野。那鮫人也拖着各路古怪的玩意兒,隨着隼不言趕來。
隼不言道:「我是個比較懶散的人,但是你們如果跟着我,會越來越發現我的好。」
無素只是笑,她成熟了很多。
汐野披上旅人的兜帽,他們乘着海浪漸漸流遠。
隼不言道:「鳳鳴堂的人會等着我們。」
汐野道:「可他們不知道這裏有個鮫人,鮫人對水流的變化極度敏感,我可以從另一條從未涉足的海路帶你們離開。」隼不言點了點頭。
黃昏。
大地與天際連成一片,三騎駱駝緩緩來矣。他只穿了件很單薄的衣裳,整張臉都藏在斗笠的陰影之中,誰也無法想像他所經受的殘酷與折磨。
他的身子比從前更加消瘦,目光卻總停滯在遠方,仿佛遠方有什麼令他魂牽夢繞的東西。
冬日的大寒,西域仍舊蒼茫,殘昏的日頭給萬物鍍上了一層蕭索寂寞的褸衣。人站在這裏,只感到渺小與無助,他又能有什麼不同?
他走過了一座有一座沙丘,直到一群馬賊阻擋去路。
大漠的馬賊裹巾戴笠,他們座下百騎快馬,死了便可以再抓、再馴從不短缺。大漠的生靈就像清晨的露水,朝夕之間,蕩然無存,能在這裏活過一夜,就是上天的恩賜,而只有活過了第一夜,明白大漠弱肉強食的道理,才有機會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這群馬賊最長壽的已活過一年,最短命的也已三天。
馬賊將他們包圍,野狗般地嘶叫着。「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隼不言道:「沒錢。」
馬賊道:「沒錢可以拿東西代替!」
隼不言道:「命可不可以?」
馬賊們放聲大笑,道:「當然可以。」他們蜂擁而上!遠遠看去,那些披着殘衣的亡命之徒反倒令任何一個江湖高手都膽寒。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照這樣算下去,他們每個人要對付六十多雙手。「三個、五個、十個太多了,我已懶得數了。」汐野按住馬鞭,準備突擊。
——劍已出鞘。
是渾然
一百五十七章大漠駝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