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風雖然儘量抽出時間親自教授這些未來的狙擊手,但他是理論高手,且作為指揮官,他總要兼顧其它事務。《狙擊要領》小冊子印刷出來,發到了士兵的手中,至於親自指導,有時只是三言兩語,其餘時間就靠他們自己琢磨,自覺練習了。
吳金鎖站在那裏,羨慕地望着胡可苹手裏的槍。釣魚憑竿,捉雀憑篩,沒個好傢夥,鎮不住人哪!看看人家,還是個女的,卻拿着烏黑鋥亮的快槍,端在手裏,扛在肩上,多神氣。
「大姐,你的槍跟別人的不太一樣哦!」吳金鎖陪着笑搭訕道。
胡可苹哼了一聲,懶得多解釋,隨口說道:「說了你也不懂,還是扛着你的土槍打兔子吧!」
吳金鎖被噎得咽了口唾沫,心裏很不高興,頂撞道:「土槍怎麼了?兔子平日我是沒少打,土匪前些日子天卻也殺了兩個。」
胡可苹愣了一下,論殺人,她還真比不得吳金鎖,有心吹幾句,又有些張不開口。
吳金鎖見胡可苹沒說話,似乎沒把他的戰績看在眼裏,覺得跟人家顯擺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丟人的很。這小子抓耳撓腮了半天,有些訕訕地說道:「大姐,我兜里有花生,你吃不吃?」
胡可苹輕輕放下槍,胳膊酸痛,已經達到了極限。她坐在旁邊的石墩子上,抬頭看了看這個怪有意思的小子,覺得很好笑。
吳金鎖將頭上的毛巾取下,從兜里掏出幾把花生,包好,猶猶豫豫地走過來,送到胡可苹面前。
胡可苹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來,又趕緊說道:「去,去,到那邊站着。」
吳金鎖見胡可苹收下花生,挺高興,挨了訓斥也不以為意,乖乖地走了回去。
嗯,這花生炒得挺香,胡可苹扒開殼,嘗了一顆,便停不下來了。
「大姐,你們還招兵不?」吳金鎖呆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招吧?」胡可苹含含糊糊地說道:「不過我們不要混飯吃的,要敢拼命的,不怕死的。」
哦,吳金鎖撓了撓頭,這兩條其實是一回事,對他來說也不困難,但他還想再問問清楚。
「孬種,怕死鬼!」胡可苹見吳金鎖猶豫了,不屑地罵道,還衝吳金鎖吐出了花生殼。
「不是,我不是怕死。」吳金鎖被一個女人瞧不起,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急忙辯解道:「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你們是啥樣的軍隊,我總得問問清楚吧!」
這時,前來換班的趙雨柔走了出來。雖然還是名義上的三少奶,可楊老太太去世,楊天風不怎麼管她,她也自由起來。此番出征,她是非要跟着。
胡可苹簡單說了兩句,背着槍進院休息。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吳金鎖一眼,那目光是那麼輕篾,象刀子一樣刺在吳金鎖的心上。眼見着胡可苹進了院,他卻是越急越說不出話來,急得臉紅脖子粗。
很顯然,胡可苹沒說他的好話,趙雨柔雖然沒惡語相向,可態度也不是很好,淡淡地對吳金鎖說道:「你回去休息吧,順便謝謝吳莊主的好意,我們能夠保護好自己。」
吳金鎖這個憋屈呀,他愣愣地站了一會兒,一跺腳,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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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二排七,是黃口鎮的大集日。早飯一過,鎮子周圍村莊的百姓便陸陸續續地前來趕集,這一天的黃口鎮便顯得特別熱鬧,人群熙來攘去,買賣鋪戶盡皆開張。
鎮上的張家幾十年來一直是鎮上的頭等大戶,家中光護院就養了上百人,配備了漢陽造,還有幾門小手炮,都是從外面花高價買來的。日本鬼子進縣城的時候,張家家主張光宗作為本地紳士代表,和城內的幾名富商地主打着膏藥旗去歡迎。鬼子便讓這些人組成了維持會,張光宗被委了個會長兼鎮長的職務。
拿着鬼子的委任狀,張光宗回到黃口鎮後,便立刻行動起來。他的兒子張耀祖成了鎮上皇協軍的大隊長,護院則都成了皇協軍的士兵。這還不算,他又嚴令附近各村各莊的地主和富戶,把埋藏的槍枝起出來。有些富戶捨不得槍枝,便讓家中子弟背着,參加皇協軍。於是,這支倉促組成的隊伍中,就有了很多「跟着槍出來」的士兵。
張耀祖是個二世祖,雖說在北平朝陽大學專學的是法律,可在一年級的時候,就不好好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