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裏胡思亂想,紫晴鴉的背上,大師姐已在發號施令:「王師弟,秦師弟,你們各騎木鷹在我左右,大家互為犄角,進入蜃樓幻境中,不管怎樣,千萬不能走失。」
兩個師弟同聲答應,掏出木鷹變大,一左一右護在大師姐身邊。紫晴鴉本就在宮殿外圍盤旋,此時得到主人號令,立刻沖入宮殿之中。那些宮女一見有人闖入,無不驚惶大叫,衛士們張弓擲矛,朝他們氣勢洶洶地殺來。
中年道士衣袖一伸,一柄寸許長的淡黃木劍握在手中,木劍迎風而長,瞬息便有兩丈來長,狂風一卷下,便朝那些衛士們斬去。
大師姐急叫:「不可動手,這蜃樓之中一切皆是虛妄,若行蠻力攻殺,立刻就會墜入幻境之中,再也不可自拔。兩位師弟緊守心神,一應外景,都當作看不見便是。」
中年道士甚是悻悻,卻也收了淡黃木劍,任由利箭長矛襲身而來。果然諸般兵刃看似逼真,射在人身之上,卻終是虛幻之物,難以傷人分毫。
秦仙師跟在大師姐身側,心門緊守,對一應外物視若不見,沉聲道:「大師姐,蜃樓之中幻象萬般,卻到哪裏去尋那蜃蟲?倘若蜃蟲將自身幻入迷境中,以真亂假,夕陽下山之前,我們不可能找得到它。」
大師姐道:「蜃蟲幻景,需借光折射,借勢生物,這皇宮之中,誰的權力最大,誰便是蜃蟲所化。」
秦仙師道:「正殿,皇帝。」大師姐點頭:「正是。」
三人再不停留,齊催一鴉兩鷹,直往宮殿正中闖去。身後的衛士見阻不住他們,開始發出絕望的尖叫,有的衛士橫頸自刎,有的衛士狂砍宮女,還有的衛士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劍,直把對方和自己的面容都砍得模糊一片。
木劍宮三人都是心志堅定的修仙者,知道這是蜃蟲亂人心神的伎倆,始終視若無睹,一心一意,只往正殿中前進。這蜃蟲雖善幻化,但智力所限,並不能隨心所欲的變幻場景,一切宮殿格局,還是照搬人世間的皇宮,三人連闖四道宮門,果然看見一座宏偉的巨殿中,一個幼年皇帝正襟危坐,下面跪着兩排大臣。
大師姐道:「王師弟,你先出手,將這蜃蟲的原形逼將出來,我和秦師弟在一旁伺機出手。只要傷了蜃蟲,這宮殿幻境立破。」
中年道士應道:「好。」左手掐訣,一踩腳下木鷹,兩丈長的淡黃木劍直刺皇帝。
嗖的一下,木劍正中皇帝胸口。
中劍的皇帝臉上現出驚駭欲絕的表情,捂着胸前血洞緩緩倒下,下面的大臣齊聲驚呼,殿外侍衛蜂擁而進,整座大殿亂作一團。
大師姐和秦仙師的心中,卻是一片冰涼,眨眼幾下的時間,對兩人來說,卻比一年還要漫長。秦仙師啞聲道:「幻境未破,這……這皇帝不是蜃蟲。」
「師父。」一聲低喚,忽從中年道士的口中發出。
這一聲低喚出口,大師姐和秦仙師便知不妙,果然龍椅之旁,一個方臉長須的青年道士站在年幼皇帝身邊,道士神情威嚴,一掃三人,冷冷道:「三個孽徒,竟敢傷害君王殿下,我木劍宮門徒,何時這般狂妄!」
秦仙師顫聲道:「師父,我們……」大師姐斷然道:「別上當,這是蜃蟲幻出來的,不是我們師父。」
秦仙師臉色灰暗:「蜃蟲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幻化出我們師父的模樣,大師姐,我們……」大師姐急說:「王師弟刺了皇帝一劍,心神已被幻境所迷,他心中所想,早被蜃蟲探知,幻化出我們師父,又有什麼為難的?」
秦仙師恍然大悟,果然中年道士刺了皇帝一劍後,目光呆滯,站在木鷹上不搖不動,便如一尊雕像一般。大師姐額頭上香汗淋淋,喃喃道:「皇帝不是蜃蟲,這皇宮之中,還有誰的權力比皇帝更大?找不出蜃蟲,夕陽退去後,不但王師弟心神從此迷失,我們兩個,也會留下永難修復的心魔,從此修為絕難再進寸步,怎麼辦?怎麼辦?」
秦仙師也是滿臉通紅,一雙眼睛冒着凶光左顧右看,癲狂之意漸起。
就在這時,紫晴鴉下,雲木的聲音響起:「比皇帝大的,會不會是皇帝他娘啊……」
真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師姐修為最強,悟性也是最好:「對,對,年紀這般小的皇帝,權力當然會為皇太后壓制,不可能是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