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更加窘迫起來,緊張地搓着雙手,低下頭小聲說:「還……還沒有,那個……發改委那頭還沒有安排人下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清揚同志,你當初回來的時候,不是說發改委會儘快派人下來的嗎?難道有了什麼變化?」陸家政語氣加重,擺出一把手的強勢。
「這個……現在還沒有消息,我看再等等吧……」張清揚聲音小得似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了,仿佛整個人都被陸家政的強勢壓倒了。
「等等?」陸家政嘴角一瞥,左手大力地拍了幾下他的大肚子,夏天裏只穿了一件短袖,這麼一拍就發出「啪啪」的響聲,他有些不滿地說:「張書記啊,不是我說你,你的工作態度很鬆泄啊!高速公路的事情要抓緊,這是關係我市命脈的大事情,你說還要我們等多久?如果你找的關係還不行,我們還可以趁早想別的門路嘛,這樣等下去……哎!」陸家政望着張清揚用力搖頭,好像對他十分的失望,更像是他病入膏肓,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張清揚心中雖然恨得直咬牙,暗罵此人真狠,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準備,僅憑這一件事他就有可把自己制於死地。可表面上也只有唯唯諾諾的不說話。他不說話就是一種害怕的表現,所以他深深低着頭,注視着陸家政的左手一下、兩下、很緩慢地拍打着肚皮,好像為他的話打節奏一樣。
「張書記,當時你在常委會上可是很有信心哪!我看要不然你再去一次京城吧,催一催有關領導,如果真不行,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也只能這樣了……」張清揚沉重地應了一聲。
「清揚同志啊,年輕人做事情要穩重,不要浮躁!」
「我記下了,多謝陸書記的教誨,我明天就去京城,爭取早日歸來……」
「行了,這樣吧,你忙去吧。」
兩人之間誰勝誰負,已經顯現出來,送走了張清揚,陸家政心裏這個舒服啊,他已經有很多年沒體會到完全壓制住一個人的快感了。對於金淑貞,他自然不可能完全壓制住。男人為官,有時候就是為了這種手握大權的快感,這種感覺比貪污受賄還要舒服,必竟貪污受賄總會心驚膽戰地害怕。
回到辦公室以後,憋了一肚子火的張清揚狠狠地砸了白牆一拳,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受到委屈,而且是他自己所製造出的委屈,這對他個人的隱忍是種挑戰。他清晰地記得劉老的話,說他太過要強,性子需要穩一穩。他現在才深切地體會到劉老的意思,也很想高興地告訴爺爺,性格已經有所改變了。
一想到爺爺,張清揚心裏竟然有些思念,拿出手機就拔了過去。
劉老到是沒想到張清揚能給自己打電話,而且張清揚在電話里嘮起了家常,這可不像孫子的作風。漸漸的,劉老就聽出了一些問題,含笑問道:「清揚啊,是不是在遼河市受到了委屈?」
「嗯,」張清揚的聲音有些哽咽,然後又興奮地說:「爺爺,我……我完成了你交給我的任務,我……我忍了下來,我還會忍下去!」
劉老是何等的聰慧,略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是簡單地點頭道:「清揚啊,暫時的隱忍只是為了今後的反抗,爺爺送你一句話,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啊……」
張清揚捏着手機,目光堅毅起來。
既然答應了陸家政去京城,那就要裝裝樣子,在回來的路上,張清揚已經計劃好了。他先去江平市見見幾位紅顏,然後再去京城玩兩天。他暫時不想聯繫發改委的鄭副主任,他相信鄭副主任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的,如果三翻五次的去找,好像顯得不夠穩重。既然要去江平見張素玉等人,那就不能帶着秘書和司機,所以張清揚就給牛翔安排了一些工作。
牛翔自然很想陪張清揚去京城,可惜領導不讓,他也就不好直接開口,再說家裏也確實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代為處理。安排好了一切,張清揚又和金淑貞打了聲招呼。金市長聽到他去京城聯繫高速公路的事情,心就涼了半截,心想難道高速公路的項目要夠嗆?
第二天上午,張清揚坐長途汽車到了江平,劉夢婷早已驅車等在了車站。遼河市的幹部都以為張書記去了京城。
「你回來啦……」女人興奮中又略帶些矜持,好像多日不見,她有些不敢與張清揚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