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用眼角瞟着重華,放心大膽地伸出手去,在另一個盤子裏又偷了一個糕點,依舊滑入袖中藏好,再正襟危坐。等待片刻,不見重華有動靜,她又把魔爪伸向第三個盤子,取走了第三個糕點。
大抵是因為袖子裏有了存貨,她的膽氣和精神都要好了幾分,人也開始膽大起來,一點一點地往外挪,一心就想在更遠處的果盤裏弄兩個李子來嘗嘗鮮。還沒等她挪到果盤旁,就聽「啪」的一聲微響,嚇得她一抖,迅速跪好偷看過去,只見重華擱了象牙硃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鍾唯唯掩飾地沖他討好一笑:「陛下有空了啊。」
「還來!」重華言簡意賅,咄咄逼人。
難道被看到了?不能啊,他分明一直低着頭批奏摺的。鍾唯唯一臉懵懂:「陛下在說什麼,微臣聽不懂。」
重華微眯了眼睛:「你真的不懂?」
鍾唯唯和他對了會兒眼神,到底不敵他凌厲,便識相地退一步:「臣只是覺得這水晶盤中的朱李生得俊俏好看,想要瞻仰一下而已。還沒來得及伸手呢,陛下就目光如炬發現了臣的不軌之心。」
「要不要朕讓人來幫你?」重華不耐煩,揚手要叫人來收拾她。
「大家都挺忙的,就別麻煩他們了!」鍾唯唯不甘不願地摸出一塊糕點還回去,瞟着重華低聲道:「臣無錢買水,好幾天沒洗手了,這糕點已被弄髒,為了不浪費糧食,陛下不如……」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重華突然起身,拉住她的胳膊猛地往前一拽,鍾唯唯猝不及防,往前一撲撞到他胸前,再狼狽摔倒在他懷裏,一塊糕點從她的袖子裏飛出來,在半空中划過一條漂亮的弧線,落到地上,摔成了幾瓣。
鍾唯唯看着那塊被摔成幾瓣的糕點,覺得那就是她的心。她吐一口氣,從重華手裏迅速抽出手臂,飛速退回到離他三尺遠的地方,整一整被他弄皺了的衣袖,誠惶誠恐:「陛下息怒,臣是瓦礫,您是珍珠,碰壞了您可怎麼好?」
她還敢嫌棄他?重華怒視着鍾唯唯,將牙磨了又磨,垂放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又鬆開,聲音冰寒入骨:「就憑你也能碰壞朕?不自量力!」
鍾唯唯附和道:「是,微臣不自量力。」
重華閉閉眼,咬牙切齒:「荷包!」
「啊?」跳躍太快,鍾唯唯有點反應不過來。
重華眼睛都紅了,青筋暴跳:「荷包!你不帶耳朵的?」
「哦,哦。」鍾唯唯如釋重負,毫不猶豫地把棠棣花荷包獻上去,乾笑一聲:「一直保管着就等陛下要呢,如今可算是物歸原主了。噯,只是有點不好意思,意外被李琵琶給弄髒了。」
已經過去了六年時光,早就該破舊得不成樣子的荷包仍然完好無損,可惜沾了泥土腳印。
「李琵琶藐視皇威,當誅。孫守榮欺君罔上,該死。」重華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樣子,嫌棄地把荷包往地上一扔:「趙宏圖,拿去燒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收拾這兩人只是因為他們冒犯了他,並不是想幫她出頭。鍾唯唯聽得懂,也不會自作多情,只是難免有些可惜那荷包,好歹也陪了她六年。
重華看到她的表情,譏諷她:「你盯着它做什麼,千萬別說你捨不得。」
鍾唯唯正義凜然:「這是陛下的東西,您想怎麼處置都行,臣絕無二話。」
重華突然黑了臉,厲聲道:「出去!」
她說錯話了?鍾唯唯忙收回剛才的話:「陛下恕罪,臣說假話了,臣真是捨不得那荷包,好歹陪了臣六年,臣一直珍藏着,都捨不得用……」
卻見重華氣得眼裏都要噴出火來了:「出去!立刻出去!」
「陛下息怒,臣這就出去。」鍾唯唯立刻往外走,嘖嘖,這當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翻臉無情,哪怕就是像個瘋子也沒人敢說一個字。走到殿外,迎面遇到替她通傳的小黃門,就裝作春風得意的樣子和小黃門打招呼:「多謝了啊。」
小黃門見她喜氣洋洋的,以為重華已經原諒了她,也就恭喜她:「恭喜鍾大人,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喲。」
「那是,那是。」鍾唯唯喜氣洋洋地和小黃門寒暄完畢,昂首挺胸地離開,遇到個人就春風滿面地和人家打招呼。沒辦法,她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