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時辰過去。
室內甜香縈繞,端仁和李翡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前面的老嬤嬤。
老嬤嬤的眼睛猶如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不斷撕扯着人的靈魂,將其往下拉扯。
猶如枯乾樹皮一樣的嘴唇更是輕輕嚅動,小聲說着那些誘哄人的話,誘導着人把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傾訴出來。
端仁和李翡額頭鼻尖滿是冷汗,眾人鴉雀無聲,全都緊張地盯着這二人。
薛梅英得意極了,這老嬤嬤苦練崑崙殿的攝魂秘術多年,乃是箇中高手,更是擁有秘密調製的迷幻香膏,功效十倍。
倘若不是她曉以大義,用兩國平衡、可以避免生靈塗炭為由頭,恐怕還不能說服這老嬤嬤為她所用。
端仁,等着去死吧!
至於李翡,這樣討厭的人,做了出頭鳥,逼死端仁之後,用來承受酈國人的怒火最合適不過了。
鍾唯唯已經又坐到了槅扇之後,緊張得掌心滿是冷汗。
李翡很厲害,坐上去這麼久了,絲毫沒有敗退的跡象。
倒是端仁,臉色越來越白,冷汗更是大顆大顆順着臉頰往下淌,眼看着就要堅持不住了。
護國大長公主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窗外。
突然,一陣風起,猛撲在窗欞之上,發出「撲」的一聲輕響,無論是端仁還是李翡,都打了一個激靈,眼裏多了幾分清明。
老嬤嬤被打斷施術,頗有些憤怒,生氣地瞪向護國大長公主:「你要護犢子?」
「那你是要護着誰?」護國大長公主淡淡地道:「本宮嗅着這甜香的味道很特別啊,是你新研製的方子?裏頭用的東西會不會傷害孩子們呢?」
好幾個功力淺薄,離迷香又近的人已經迷迷瞪瞪的,聽見護國大長公主這樣說,才恍然驚醒過來,看向老嬤嬤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場爭鬥,已經不是端仁與薛梅英之間的爭鬥了,而是上升為酈國與東嶺之間的戰鬥,眾人各有思量。
老嬤嬤抿緊了嘴,不再和護國大長公主爭吵,而是抓緊時間繼續施術,務必要讓端仁暴露出真面目來。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端仁整個人猶如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搖搖欲墜,李翡也好不到哪裏去,卻是都咬緊了牙關,不肯認輸。
突然之間,「咚」的一聲響,給端仁施術的老嬤嬤一頭栽倒在地,張掌事咋呼呼地衝過去:「不得了啦,老嬤嬤被暗害了!」
「嗡」的一聲響,正堂里眾人驚疑不定,瞬間便亂了。
護國大長公主示意身邊的人將張掌事拖開,伸手在老嬤嬤鼻端一試,淡淡地道:「這是體力不支暈倒了,一大把年紀還為老不尊,自作自受。」
張掌事還想嚷嚷,被護國大長公主對着臉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喝斥道:「不成器的丟臉東西,一顆老鼠屎弄髒一鍋湯,滾下去,本宮不想再看見你!」
張掌事羞愧欲死,掩面奔走,再不敢出現。
薛梅英覺着這耳光好像是打在自己臉上一樣,十分讓人難堪,硬生生又忍住了,掏出自己的銀針要上前去給老嬤嬤治療。
護國大長公主冷聲命她退開:「你不是還要比試麼,凝神靜氣養着吧,不然輸了太可惜啦。」
薛梅英也就順勢收了銀針,低眉垂眸讓到一旁,溫柔地道:「這該怎麼判定才好呢?」
曾靜上前去給端仁擦汗,聞聲狠狠瞪了薛梅英一眼。
李翡沉着臉起身,冷聲道:「我輸了!一連戰了十三個人,還能把老嬤嬤逼得暈死過去,我自問沒這個本事!」
薛梅英不期她居然就此認輸,不由大急:「三姨,您怎可妄自菲薄?老嬤嬤年紀大了,體力衰弱受不住,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以我所見,該算平手才對。」
李翡回過頭,陰冷地注視着薛梅英的眼睛。
「你怎不叫我直接殺了她呢?十三年前,她隻身追蹤崑崙殿左護法,一個人殺死了十名崑崙殿奉者,重傷將死,你在哪裏?
十年前,大雁河決堤,她帶人去災區給百姓散藥治疫病,自己染了病,命懸一線,你在哪裏?
八年前,夷族入侵,她帶着近侍與夷族頭領冒死周旋,救下三個村子幾百口人,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