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帝文秀,並不喜歡刀劍弓馬,皇宮裏的演武場還是開國的太祖修建的,到現在已經顯得很破舊了。重華卻不嫌棄,騎着馬來來回回地奔跑,直到汗流浹背,衣衫盡濕,天黑透了才肯停下來。
鍾唯唯因為身體底子差,自來都不擅長這方面的事,重華在那邊瘋跑,她就只敢騎着一匹性情溫順的母馬在外圍慢跑,但是幾圈跑下來,也出了一身細汗,原本鬱卒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自覺今夜的晚飯一定能多吃一碗。
侍衛高喊一聲,眾人就都知道重華要回宮了,於是全都停下來,下馬牽馬,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
鍾唯唯離重華有點遠,怎麼都趕不上,因為害怕被單獨留在後面,拼命地跑,誰知今天重華走得很慢,緊趕慢趕,居然給她追上了。
鍾唯唯鬆一口氣,終於不用擔心被人套麻袋和被鬼追了。
李安仁沖她做鬼臉:「你的嘴倒是利索了,這副小身板可真丟人,也就只敢欺負我而已,而且還是仗勢欺人。」
鍾唯唯沖他握拳頭,決定以後都要多動動,出一身汗,是要精神很多,心情也會好很多。
她看向前方,重華沉默地行走在宮牆之下,瘦高挺拔的身影看上去格外堅實有擔當,仿佛天塌下來,他也能扛得住似的。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重華脾氣不好,就愛口是心非,彆扭得很,但是心眼真沒那麼壞。
他逼她跑步,騎馬,其實都是為了她好,當年他在蒼山時也經常逼她鍛煉,只不過那時候他們很好,他也不會總是對着她說難聽話。
鍾唯唯嘆口氣,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從前。既然走不掉,她就安安心心留下來,盡全力幫助他坐穩皇位。
她決定找個時候好好和他談談,他們是同門,就算做不了情人愛人夫妻,也還可以做互相支持的同門師兄妹,不然就失去了先帝把他送到蒼山學習的意義。
回了清心殿,重華要沐浴更衣,鍾唯唯也趁機回房沐浴更衣。到了值房一瞧,值房的門大開着,伺候她的添福也不見了,跑進去一瞧,她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影子。
鍾唯唯嚇了一跳,趕緊去問周圍的人,結果是一問三不知,每個人都對着她搖頭,說自己當時沒在,在上值。
鍾唯唯問過一遍就不再問了,徑直去了前殿。畢竟在這清心殿裏,能做到這麼大動靜還沒人敢說的,除了重華沒別人。
重華剛沐浴出來,散散披着一件雪白的單衣,露出蜜色的胸膛,烏黑的頭髮尚且還在滴水,唇紅齒白,眼睛裏就像汪着兩潭水似的,美貌非凡。
一群懷春的宮人悄悄瞅着他,有幾個不會遮掩的,臉和脖子都紅了。
重華視若無睹,見鍾唯唯進來,也不搭理她,徑自在桌前坐下,命尚食進膳。
鍾唯唯出了一身汗,不能洗浴不能換衣,自覺全身都餿了,渾身不自在,厚着臉皮上去行禮:「陛下。」
重華恍若未聞,面無表情地吃他的飯,還可惡地贊了一句:「今天的烙潤斑鳩不錯,很香,外酥里嫩,汁香味美,賞。」
「陛下。」鍾唯唯情不自禁咽一口口水,往前又湊了一步,提高聲音:「陛下,臣有事要稟,請陛下為臣作主。」
重華好像才發現她似的,挑一挑眉:「嗯?」
鍾唯唯道:「陛下,清心殿裏進賊了!」
重華面無表情,直視着她不言不語。
鍾唯唯十分着急:「臣剛才回到值房,發現裏面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包括這些日子臣記錄下來的起居注,還有後宮諸位貴人的名冊等物全都不見了,伺候臣的添福也失了蹤。臣的東西不見了不要緊,就怕起居注和諸貴人的名冊落到歹人手中,會對貴人不利。請陛下下旨嚴查。」
趙宏圖眉腳直抽,拼命朝鐘唯唯使眼色,意思是讓她見好就收,別讓皇帝陛下下不來台。
鍾唯唯只當沒看見,敢做就要敢當,他要和她來陰的,她偏就和他過明招,皇帝也不能完全不講理。
但是他們都明顯低估了重華的臉厚程度,重華訝異地「哦」了一聲,回頭看向趙宏圖:「在朕的清心殿裏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你去查,查明了來稟。」
趙宏圖傻了眼,事情的真相不用查,因為就是皇帝陛下讓他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