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很快收拾妥當,遣退了葛湘君等人並滅了燈火,鍾唯唯聽到他的腳步聲朝着暖閣而來,緊張地攥住了被子。
鼻端嗅到獨屬於重華的淡淡香味,她聳了聳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氣。心想這人真不要臉,成天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裝得三貞九烈的,這才多久呢,就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她滿懷惡意地想,讓他真的生病不舉好了,反正他已經有了又又這個繼承人,好好把又又養大也夠了,不然兒子多了也是個麻煩的事,成天喊打喊殺,爭權奪利的,看着都心煩。
一股熱氣輕輕吹到她的睫毛上,她又癢又怕,還沒來得及反應,重華冰涼柔軟的嘴唇已經落到了她的唇上。鍾唯唯的頭腦頓時一片空白,全身僵硬,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重華很輕柔地在她的唇上眷戀不去,他和她的呼吸宛若海藻一樣緊緊糾纏在一起,鍾唯唯發現他在輕輕顫抖,似乎是在竭力忍耐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醒着,卻不意味着她就願意這樣不明不白地給他佔便宜。
她假裝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順便狠狠推了他的臉一把,重華受驚一樣地彈跳開去,久久站在她的床邊一動不動。
鍾唯唯背對着他,把臉藏在黑暗裏,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嘴唇,全身控制不住地發抖。真是沒出息啊!
「你起來!」重華突然出了聲,聲音暗啞低沉,帶着一種壓抑的瘋狂。
鍾唯唯裝死不動,反正小棠和又又都在,她不信他真能禽獸到這個地步,敢於什麼都不顧地和她糾纏不清。
重華卻不給她任何機會,兇猛地撲上去,將她連人帶被子緊緊裹成一團,再抱起來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鍾唯唯驚覺不對,拼命掙扎,但是被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她掙扎着要喊,口鼻卻被悶在被子裏,怎麼喊也只是「嗚嗚」叫。
小棠這丫頭又睡死過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又又更不必說,小孩子睡着了本就是雷打不動,鍾唯唯只好由着重華把她偷了出去。
她不知道重華帶她去哪裏,她只知道她在被子裏悶得慌,他再不把她放出來,她就要悶死了。
終於,重華鬆了手,將她扔了下去,鍾唯唯手足並用,扒開被子拼命喘氣,才喘了兩口氣,重華已經抓住她散了的長髮,重重吻到她唇上,趁她呼吸,把舌頭伸到她嘴裏,兇狠地吻她。
鍾唯唯又急又害怕,一顆心擰成一團,靈魂痛苦又愉悅,險些撕裂成兩半。
一半讓她聽從欲望,僥倖地想,也許當年的事有什麼誤會,他其實一直都深愛着她,從未改變;一半冷冰冰地告訴她,這個是帝王,註定不凡的中興之帝,面對的政治環境如此複雜,根本容不得他任性,再接受就意味着再次被傷害,必須遠離。
她瘋狂推打着重華,咬他的嘴唇和舌頭,重華卻不怕,一任她咬得滿口血腥味,他就是不肯放她,幾乎想把她拆骨入腹一樣的瘋狂,呼吸滾燙灼人,夾着淡淡的酒氣。鍾唯唯伸手一摸,摸到他的身體也燙得嚇人。
完了,這個人大概是喝醉了。喝醉的重華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鍾唯唯清晰地記得,當初在蒼山時,重華曾經喝醉過兩次,每一次都是無比霸道不講道理,就連義父也治不住他,若不是她哄着他,他大概得把對她不好的師娘狠狠揍一頓,好給她出氣。
曾經他們之間是那麼的純潔美好,沒有摻雜這世上任何利益,有的只是,你喜歡我,我喜愛你,用盡一切力氣去愛你。鍾唯唯不再推打反抗,而是沉默地接受。
「阿唯,阿唯,我的阿唯……」一隻滾燙的手伸進了她的衣襟里,按在了她胸前,重華顫抖着,低喃着她的小名,雙腿使勁擠進她的雙腿之間,用他的灼熱堅挺抵住了她。
鍾唯唯睜大眼睛,看着虛無的黑暗,兩滴眼淚沿着眼角流了下來。
重華仿佛被燙了一樣,他把手收回去,坐起身來,把自己藏進黑暗裏,久久不發一言。
鍾唯唯一動不動地躺着,雖然看不見,但她憑着敏銳的嗅覺,已經知道這是哪裏了,這是她用來泡茶制茶的庫房。
茶葉的芬芳在雨夜裏流淌着,窗外的雨滴瀝瀝地打在瓦片、廊柱、牆上、花木之上,讓她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是回到了四年多前的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