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離清心殿嗎?
鍾唯唯有些愣神,從前日思夜想的事,突然就實現了,這讓她有種不真實之感。
對上重華探究期待的眼神,她吸一口氣,綻開一個大到誇張的笑容:「陛下操勞國事,住在昭仁宮的確更方便。您放心,微臣一定會恪盡職守,把皇長子教養好的。」
「你做事,朕自來放心。」重華收回目光,安靜的看向窗外。窗外楓葉漸紅,天氣越來越冷了,他緊一緊玄色的帝王袍服:「很久沒有喝你烹製的茶湯了。」
他以禮相待,不提男女風月事,鍾唯唯沒有理由拒絕他,她誠心邀請他去那間庫房改成的茶房,又又想要跟去,重華淡淡一個眼神,又又就聽話的抓住了小棠的手,改口:「我們去玩陀螺。」
重華讚許的朝他點點頭,率先往那間簡陋的茶房走去。
臨窗的龍鬚銀席上鋪了秋香色的圓團錦墊,就像是將要枯黃的荷葉,黑里透金的茶具在日光下閃着神秘莫測的光芒,鍾唯唯素白的臉潔淨得如同初開的木蘭花瓣。
重華知道,手指觸摸上去會是怎樣的柔軟嬌嫩,他把手往袖子裏藏了又藏,說道:「這茶具挺好看的。」
鍾唯唯有點高興:「是呂太貴妃送的,陛下忘記了嗎?還是您讓人送過來的。挺漂亮,用來鬥茶最是合適。」
宮人把火生起,因為是新茶,不用炙烤,鍾唯唯包好茶餅,示意宮人遞木槌給她敲碎茶餅,重華自然而然接過茶餅,垂眸用力敲擊茶餅,淡然道:「今日沒有君臣,只有我師兄妹二人。」
他是有話要和她說嗎?鍾唯唯點頭:「二師兄。」
敲碎的茶餅被放入茶碾中碾成細末,重華將要把茶末倒入羅篩中時,鍾唯唯及時遞了羅篩過來,他看她一眼,微抿了唇,將茶末倒入羅篩之中。
選出最細緻的茶末,藏於銀盒之中備用,瓶中水開,鍾唯唯微閉了眼睛,靜聽水聲,溫熱茶盞,把茶末調成膏狀,聽到瓶中水煮好,鍾唯唯立刻伸手,重華先她一步,將滾燙的湯瓶取下放到她手邊。
一如當年。
鍾唯唯心中微動,持起湯瓶點茶,水添加到第七次,乳沫堆積如雪,咬盞不放。鍾唯唯輕輕推到重華面前,重華向她行了一禮,雙手持盞,靜候片刻,細細品評,再微微點頭。
鍾唯唯一笑,再次煮茶,茶湯煮好,她將它小心注入茶盞之中作茶百戲,湯花瞬間幻畫出一副絢麗多姿,磅礴大氣的江山圖。
「願酈國中興,民富國強,師兄江山永固,青史留名。」鍾唯唯把茶湯奉給重華,語氣有些微驕傲。這一幅江山圖,她苦練了很久,是她長久以來的心愿。
重華照舊先向她行了一禮,再雙手接過,他盯着這一幀富麗磅礴的江山圖看了很久,一口將它飲盡,然後沉聲道:「如你所願。」
鍾唯唯的心「咯噔」了一下,如你所願,在她聽來,除了他答應她,會中興酈國,勤政愛民之外,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在裏面。
她抬眼看向重華,重華卻已經起身,大步離去。風將他玄色的帝王袍服吹起,就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秋天午後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斑駁如歲月。
鍾唯唯的心皺成了一團,有那麼一刻,她想要不管不顧地喊住他,讓他留下來,告訴他她的心意,告訴他她願意賭一把,但她只是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裏,看重華漸漸走遠,聽到御駕離開的響鞭聲漸去漸遠,終於再也聽不見。
鍾唯唯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不是茶末烹製的茶湯,也不是絢麗奇幻的茶百戲,而是她自製的紅茶。她倚在窗前,秋陽暖洋洋的照在她身上,把那些憂傷思量全都趕得遠遠的。
又又歡笑着從窗外跑過,看到她就停下來,跑過去送了她一朵盛開的菊花:「唯姨,送給你插瓶,茶桌上的插花都已經敗了呢。」
鍾唯唯接過去,笑了起來,她終究忍住了,沒有去翻看沈琦記錄的起居注,也沒有去打聽重華究竟有沒有臨幸呂純。如果他真的臨幸了呂純,知道了又如何?
重華搬走後,清心殿一下子安靜起來,昭仁宮一天更比一天繁華,裏面伺候的宮人們揚眉吐氣,就連笑容都要比其他地方更燦爛幾分。
葛湘君之前的尚寢之位終於補了缺,名叫夏花,如大家所願,是個四十多歲,不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