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清冷寧靜,重門院牆之外的古樹枝椏上,立着一個女子,翠色絲絛迎風飄舞,卻好像沒有重量一般。月光被樹影遮擋,她的身影隱匿其間,微不可見。
在這厚門高牆之內,一人多高的木籠立在後院馬棚下,草堆上蜷着一隻猴子,烏金色的毛髮在月光映照下,泛着一層薄霧般細密的靈光,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物。
他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卻不時的抓抓耳朵撓撓胳膊,睡得不甚安穩。
寂靜的院子裏,憑空突然刮來一陣腥風,裹捲住籠子,從風裏探出一隻白色的利爪,眼見着就要朝猴子腦袋上抓去。
那妖怪的爪子離猴子還差半寸時,剛還在閉目酣睡的猴子一骨碌跳起來,一腳踹在那爪子上,腥風裏傳出一聲尖利的怪叫,被猴子踹的退後少許。煙霧散去,顯露出白色的狐狸真身來。
「你是什麼妖怪,也敢來找我的麻煩?」猴子關在籠子裏,卻沒有半分害怕之色,反而仰着頭,頗為看不起這偷襲的狐妖。
立在高樹上的女子有些訝然的看了一眼這隻猴子,無聲的抿嘴一笑,這隻猴子還真滑頭。
「死猴子。」狐妖伸了伸有些疼痛的爪子,一雙媚眼儘是狠厲之色。
這猴子力大,只是一踹就險些踢斷了她的手腕。
本來想着這猴子雖有靈氣,也看着不像有什麼妖法,正好拿來補她的修為,卻沒料到,他這麼不好收拾。
不能力敵的狐妖甩了甩尾巴,放出一股妖風,直熏得猴子在籠中跳腳捂鼻,「你這蠢妖怪,打不過就放屁,真臭死人了。」
狐妖才不管他的抱怨,見他只顧捂着眼睛鼻子,卻半分沒有暈倒之相,也是急了。妖身一抖化出七八隻一模一樣的狐狸,齊齊朝猴子撲過去。
還在跳腳的猴子見這一眾撲上來的狐妖,也不慌亂,眨了眨眼睛,不閃不避的撈住一個,狠狠往地上一摜,那些其他的狐妖就陡的沒了影子。
被識破真身的狐狸讓猴子這麼一摔,骨頭都摔斷幾根,躺在地上喘不過氣來,又被猴子一腳踢在頭上,在地上翻了十幾個滾,撞到牆上才停下來,痛的吱吱亂叫。
「嘻嘻,摔的好,摔的好。」猴子在籠子裏跳腳拍手,好像看戲一般樂不可支。
「死猴子,我今天不把你剖心摘膽,誓不罷休。」被一隻半點妖術都不會的猴子打成這樣,狐妖怒的雙目赤紅。
「你這妖怪好沒眼色,敢來吃我,」猴子沖她齜牙咧嘴做着鬼臉,「罷了罷了,猴爺爺心情好,不傷你性命,還不快走。」
他這麼說,狐妖怒極反笑,「你真是蠢貨一個,還想着求道成仙的美夢吧。」
猴子被她說的一愣,「你怎麼知道?」
「哈哈哈,」狐妖倒是真笑了,鄙夷的看着猴子道,「我當然知道,這府院,不過是我棲身之所,你只聽的一個凡人胡話,便相信他能帶你求仙問道,還不可笑。」
猴子聽她這麼說,立刻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叫,烏金色的毛都立了起來。
看他氣急了,狐妖更是開心,「任你裝的再像,也不像人,想要求仙,下輩子吧。」
木籠中的猴子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雙目被怒火燒的赤紅,只兩手一較力,便將籠子上足有成人手臂粗的木欄擰了下來。
他天生神力,這普通的木籠根本困不住他。可是為了那凡人能帶他學道,寧願屈居籠中。
眼見他發怒,狐妖不驚反喜,早已蓄勢待發的妖術打入他的身體,猴子清明的眼神瞬間一片迷茫,腳下一軟,靠着籠子倒了下來。
一擊得手,狐妖半刻不敢停留,如果不是猴子情緒激動,她的妖術很難對他起作用,如今機不可失,她縱身躍起,一爪子就要將猴子開膛破肚。
忽然降下一道翠色霞光,將躍在半空的狐妖定住。
如意在樹梢上看到這會,終於還是出手。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暈倒的猴子,若不是他因欺騙而失去了理智,原本這小小狐妖傷不了他吧。
她本是奉命為降服這狐妖而來,雖然這猴子開了靈智,算起來也是妖類。可這猴子心性單純,如意不忍見他喪生。
將定在半空的狐妖收入腰間所懸的玉壺內,如意伸指一點,一點螢翠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