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淚眼模糊看着府牆外的俊昇哥哥和俊揚哥哥。
他們為什麼都不來救自己?昨天都還在一起玩耍習武的!
「啪」地一聲,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裏的皮肉似乎都已經被撕裂開了。
緊接着,銬在手上的繩索被人向前猛力牽扯。
齊清兒整個人踉蹌着撲倒在地,沾染着血跡的頭髮零散在眼前飛舞,毫無焦點。
耳邊傳來官兵冷冷的呵斥聲:「快點走,今天日落必須要趕到城外的下一個驛站,還不快點站起來,休得偷懶!」
「是、是,長官。求求你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不要再打她了,你跟她講道理吧,她很聽話的,真的!」齊夫人徐沛芹慌忙跌倒在地,替齊清兒求情。
齊清兒做夢也沒想到平時高貴、美麗的母親,卻要為了自己,去屈尊降貴地向一個普通兵士求饒!
她心裏既痛苦,又無比茫然,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流着,可她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哭出聲。
父親曾經說過,愛哭的孩子很難看!
她不要變得難看,讓父親不高興!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這些押送他們齊府女眷的官兵,以往對父親唯命是從,今天怎就全部變了嘴臉?
這一切,是為什麼……
她的雙手和頸脖都被木板夾着,費了好大的力氣,忍痛站起,蹣跚着走到母親身邊。
母親的臉好生憔悴,她想用手去摸,卻怎麼也夠不到。
「還不快點走!」官兵說着再次揚起鞭子,「啪」一聲,齊清兒感覺側腰上被鞭尾甩到,自己身後的母親踉蹌跌在地上。
原來是母親擋在了自己身後,地上的灰塵染白了母親的頭髮。
街邊上圍觀的路人,指指點點,一個個都像是在說無聲書,好多張嘴嗡嗡地一會兒開、一會兒閉。
看着掙扎在地上的母親,官兵扭曲的怒臉,路人言語間飛濺的唾沫星子,齊清兒覺得世界是如此的黑暗,春日柔和的陽光,仿佛是這個世界無恥的偽裝!
她撲倒在母親身上,奮力想要抓住官兵的鞭子,那個像毒蛇一般,到處亂咬的鞭子!
這時,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父親身邊的一個關係極好的副將。
他正騎在高大的馬背上,齊清兒只能看到他的下顎和尖利的鬍鬚。
「你這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人都被打趴下了,還怎麼趕路,京城還沒出呢,還是不要弄出人命為好。」副將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齊清兒在看他,面色淡淡地沖拿鞭子的官兵吩咐。
「是,贏帥大人。」拿鞭子的官兵馬上恭敬地答應着,轉身朝齊清兒母女吼:「還不趕緊站起來,走快點!」
「是、是……」徐沛芹連忙艱難地站起身,示意齊清兒快走。
齊清兒點點頭,心裏卻更加不明白了。
別人都稱呼自己的父親為齊帥,這京城當中還從沒有第二個被稱呼為帥的人,父親的這個副將什麼時候變成和自己父親同等位階的軍侯了?
她仰頭看一眼那個被人稱為贏帥的副將,發現他仍然像是沒注意到自己似的,將目光看向一邊,而且,那看向一邊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自大。
她的心裏一下子有了種不祥的預感,無比惶恐地低聲問齊夫人:「母親,叛國是何罪,父親為什麼會被殺?」
徐沛芹動了動被困在胸前的手指,想要伸手給女兒一些安撫,無奈動彈不得,只好低聲回答:「清兒,你只要記住你父親是不會叛國的,永遠都不會!」
「可陛下的聖旨為什麼要這麼說父親?」
對於陛下的聖旨,清兒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皋帝在說話,君子一言如九鼎,不會有虛言,這是清兒從小就知道的。
「這當中一定有誤會,別人都不相信你父親,我們不能不信!」
「可是私通又是什麼罪?」
齊夫人沉默了半響,眼角都是淚:「清兒,你父親一生光明磊落,不可能與人私通,你只要相信你父親是清白的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它是什麼罪!」
「哦……」齊清兒似懂非懂,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良久,終於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