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有個小太監跑進來道:「啟稟皇上,太醫華馱的貓已經帶到了宮中。」
皋璟雯迫不及待,對着皋帝,道:「現在就放出來!父皇就會相信兒臣說的句句都是實言!」
皋帝沒有回話,只是起身又冷冷地瞧了一眼跪在地上顫抖的虞妃,甩着衣衫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了永延宮。
皋璟雯和華馱緊隨其後。
這一襲人走後,暖閣中就只剩下了虞妃和惠妃。
兩人像是說好似的,誰都沒有要跟皋帝出去的意思。
還有半迷半醒咳嗽不斷被一群婢女圍着照顧的齊清兒。
四下無聲,卻勝有聲。
惠妃扭過身去,不願再看虞妃,直接走到了婢女中間,坐在齊清兒的床榻邊,幫着婢女們一起給齊清兒擦拭額角上的虛汗。
虞妃索性側身坐在了地上,一隻手撐在一邊,然後突然的放聲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霜萍(亦惠妃閨名),你別忘了我還有凌王,還有我的皇子,他現在只不過是暫時居留永巷,陛下遲早會將他放出來的,他一定會幫本宮求情,一定會的!到時候,陛下會看在他戰功累累的份上,饒恕本宮的!」
惠妃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纏着絲絹的手指在齊清兒臉上佛過。
她輕聲輕語道:「姐姐,你以為陛下不會因為你投毒一事而遷怒凌王嗎?他現在已經被困永巷,你這樣鬧,只怕他也自身難保......」
惠妃臉上寫盡了無奈與對虞妃的同情。
但惠妃的平靜卻讓虞妃發笑。
她自嘲,道:「霜萍,你就不恨我麼?!」
惠妃佛過齊清兒臉龐的手指僵住,然後扭頭看向虞妃,道:「我為何要恨你,我是可憐你。你我同時嫁到大煜朝已經將近三十年,這三十年裏,你一直沒有放下你心中的亡國之恨,你以為陛下就絲毫沒有察覺嗎?!陛下敬你,是因為你是亡國之女,多少身心會比他人更加脆弱,而你卻不識陛下對你的一片憐憫之心,如此作賤到這種地步!」說着,頓了頓,繼續道:「你以為陛下會因為凌王他魚肉濱州百姓一事,就責罰他至此嗎?要不是因為你,因為你一直存着復國之心,凌王他也不至於會被關進永巷,乃至終身都不能出來!」
惠妃說到最後,也有了激動之情。
虞妃面容扭曲,情緒激動,她揚起一隻手指着惠妃,道:「我作賤......哈哈哈......你身為周國人,卻絲毫沒有復國之心,你作賤的是整個周國!」
惠妃不願看虞妃這樣的不自省,扭頭看着暖榻的一角,輕輕道:「周國已經不存在了,談何作賤。忘了亡國,忘了仇恨吧!當年就算大煜朝沒有發難周國,周國也不會長存,終是要滅亡的。」
齊清兒默然聽着。
耳膜里嗡嗡作響。
她的父親當年拿下整個周國,可謂是大功一樁,連皋帝都親自出城迎接回城的父親。
沒想到,世事弄人。
父親舉刀揮下了周國,現在卻要她的命來償還。
難以想像,如果虞妃知道現在躺在床上的嬅雨就是齊清兒,會作何感想。也許掐死她的心都有吧!」
虞妃突然大喊一聲,「你胡說!」說着就起身往坐在床邊的惠妃跑去,被幾個房內的婢女攔截下來。
她掙扎道:「你身體裏不配留着我們蘇氏一族的鮮血!」(當年周國的凌宇帝,姓氏為蘇。虞妃和惠妃亦凌宇帝之幼帝蘇沐的女兒)
惠妃不再看她。
齊清兒模糊的視線中能看到惠妃眼角晶瑩的淚。
這時張公公滿臉肅然的進來傳話,道:「虞妃蘇氏,養心殿,陛下有請!」
虞妃詭異的嫣然一笑,抬手顫抖地甩開攙扶着她的婢女,又撫摸着自己披肩而下的三千青絲,理了理被扯亂的衣襟,柔聲道:「本宮累了,改日再去養心殿侍奉吧!還請張公公……」
然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公公帶來的幾個太監強行拖出了永延宮。
虞妃一路掙扎,一路哭喊,可深夜黑空,誰也聽不見她的叫聲。
虞妃無德,謀毒公主,無視宮規,惡貫滿盈,故褫奪妃位,貶為才人,入掖幽庭為奴,無召不得出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