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殿下,人我已經帶到。」
祁王將視線從墓碑上挪開,緩身站起,又走到婭楠邊上,扶起跪在地上的婭楠。然後他方轉過身,面向說話的竹婉。
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竹婉。
竹婉立即明白了祁王的意思,道:「殿下放心,此事再無旁人知曉。」
祁王這才微微點頭,讓竹婉退下。
這一切看在齊清兒眼裏,讓她感到無比的寒冷,似這寒雪中帶着冷風也會吃人一般,侵蝕着她的心。
沒有竹婉的攙扶,齊清兒伸手扶着一截枯掉的樹樁,纖細的手指瞬間被凍得通紅。
刺骨的錐心的痛瞬間游遍全身。
今日白雪中身着一身藏灰色的祁王,看上去無比的遙遠,好似他們不在同一個時空裏面一般。
齊清兒略挪動了一下腳步,揚起杏眼,道:「今日大雪,本不宜出門,不知祁王殿下有何要事非要在孤山一敘。」
聲音柔弱卻又倔強。
祁王震了震身子,垂頭給了婭楠一個眼神。
婭楠立即明白,上山前她就聽祁王和她囑咐過了,微微點頭順着竹婉退下的方向,隱身而去。
齊清兒看着這個十五六歲的身影。
心中的噁心驟然升到了嗓子眼,那不就是她那次夜訪祁王府在祁王府西側門外見到了那個身影嗎?果然是和楚秦歌一般的尤物。
祁王待婭楠退下之後,緩步走到了齊清兒跟前,伸出一隻手,道:「即是敘事,總不能站在這大雪之下,寒風之中吧。」
齊清兒餘光看了一下四周,並無任何可以遮風擋雨的建築物,芙蓉面上略顯疑惑,但只停留了一會兒。
伸出另一隻手卻沒搭上祁王的手,而是兩隻手都扶在了樹樁上。
她此時正站在積雪當中,寒氣竄流在她的氣血里,腳底已經沒了知覺。
「有什麼話,祁王殿下趕緊說吧!」齊清兒眼前忽暗了一下,兩手緊緊地抓着樹樁。
這樣的天氣對齊清兒的身體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祁王手僵在半空,「只怕一時半會兒說不完呢,姑娘預備就這麼一直站在雪中嗎?」
不,她不可以站在雪中。
易容前,嚴頌就曾千叮嚀萬囑咐,她這幅身體最受不得涼,更是粘不得雪水。
齊清兒恍惚之餘還是搭上了祁王的手。
只是剛想挪開步子,腳下根本沒力,整個人往前栽去。
好在祁王眼快手急,齊清兒被橫着抱了起來。
這個時候,她倍感無力,她不想讓祁王抱着,然這個時候祁王的擁抱卻是她最需要的。
被風雪打濕的面頰貼着祁王的胸膛,她沒有拒絕只是沉默。
不一會兒,祁王抱着齊清兒踏進了一個四角亭子。
亭子看上去很破舊,但在這大雪的孤山上卻是一個很好的避風港。
齊清兒被祁王放下,她費力的挪動了幾步,在四角亭子的欄木邊倚身靠着。
祁王看了她兩眼,終是想扶卻沒扶,轉身在亭中踱步。
「現在可以說了嗎?」齊清兒冷言道。
祁王未有反應,兩隻手抱在胸前,仰頭看了看大雪,方道:「嬅雨姑娘,嬅這一姓,整個大煜朝都無幾人,姑娘敢用此姓,本王實在佩服!」
他到底還是查了她的身份。
這樣的話齊清兒怎麼可能聽不懂,說到底讓她來孤山無非就是要揭穿她。
齊清兒半合着杏眼,她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祁王踱了幾步,桃花眼掃在齊清兒的雙目之間,繼續道:「刺州曾今風靡一時的第一富商嬅勇戴,多年前因貪圖小利,不惜販賣劣質品,毀了自己的名聲,以至於生意慘澹,幾乎要賠上祖上多年的基業。」他一步步逼近齊清兒,「這個嬅勇戴有個女兒,也叫嬅雨。」
一字一句如流石一般敲打在齊清兒的心裏。
她沒想到祁王會查得這麼仔細,連嬅氏如何落末的都查得一清二楚。然那個真正的嬅雨早已離家,正如同齊清兒回京時說的一樣。她暗暗咬牙,就不信祁王他能找出破綻,除非他找到那個真正的嬅雨。
「殿下查了我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