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有一台上好的古箏,韓老爺愛聽箏,花了幾百萬從拍賣會拍得,一向視為珍寶。
五歲的小雲深伸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撥,發出一聲沒有什麼音律「噔」,在偌大的室內迴蕩。
「你會彈?」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啊!」小雲深嚇得跳開了幾步,直拍胸口望向聲音的來源,「誰?出來!」
「我記得我爺爺是不允許任何人碰這個琴的。」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從柱子後走了出來,一副你打擾我休息的不悅表情。
「我才沒有碰,你剛才聽錯了。」小雲深低垂着頭,躡手躡腳地又挪開了好幾步,伸出手指着琴,「你看我離它那麼遠,我的手才沒有那麼長。」
「噗嗤,」十歲的韓楨好奇地打量着滿臉通紅又心虛的聶雲深,「聶辛知道自己的女兒這麼會撒謊麼?」
「你好沒有禮貌,直接叫我爸爸的名字,你叫什麼?」
「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你會彈?」
「我…不…我不會」小雲深嘟嘴不情願地承認,又有些不服氣,補充了一句,聲音帶着濃濃的驕傲之情,「不過我爸爸會彈,大家都說他是彈的最好的人!」
「你爸爸的右手都廢了,殘廢了,你這個小丫頭知道什麼意思麼?」韓楨兩手抱胸,神情有些倨傲,「我爺爺也是看在欣賞你爸爸的以前…好琴藝才好心收留你們的。」
「騙人!爸爸彈得可好了!」小雲深立馬紅了眼眶,「他有空的時候就會教我彈…只要我學會了,媽媽…媽媽就會來找我們…」
「你見過自己的媽媽麼?」
「當然見過。」
「那你媽媽長什麼樣子?」
「我媽媽很漂亮,爸爸說我的眼睛跟她長得很像,很美很美…阿姨說我這個叫桃花眼~~」
「你…」韓楨好笑地看着這個天真的小女孩喋喋不休地誇讚自己,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捏住了雲深的鼻頭,惹得雲深哇哇大叫,「你可真臭美,別做夢了。」
韓楨那時的笑容如雪後初霽,非常乾淨,清澈。
那是她第一次見韓楨,也是她對韓家最開始的記憶。
她的身體不好,應該是從出生開始,周圍的人都說她活不了多久。
父親一直沉默寡言,在她七歲那年與韓府里的傭人元姨結婚,元姨還有個兒子夏恆。雖然那個時候大家都說父親這段婚姻只是為了能夠有個女人可以來照顧體弱多病的她,可是她仍舊非常生氣。她擔心自己的媽媽會生氣,爸爸怎麼能不要媽媽呢?
可是結果真的跟韓楨說的一樣,她真的是在做夢,而且這場夢太長太長,一直到她十幾歲的時候才清醒。那個時候她已經彈得一手好箏,連挑剔的韓老爺子都忍不住讚賞。
她的媽媽沒有出現。
她不敢,也再也不會提起媽媽這個名詞。
幸運的是這些年來,元姨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甚至比她印象中模糊的那個影子更像…媽媽。
昏昏沉沉中,手背上被塗上了什麼清涼的液體,被扎了一針,她出於本能縮了縮手。
身上明明蓋了東西,可是怎麼還這麼冷?好像有人在拍她的臉,有些痛,她輕輕地皺了皺眉,睜不開眼睛。
今晚市一院好像很忙,聽說是一家婚宴上食物中毒,病床都被佔了,他們被迫只能輪到了輸液室的躺椅。
這裏也沒什麼暖氣,裴之霄繞了一圈總算把費用都交齊了,再看病例上龍飛鳳舞的字,瞬間腦袋大了,這什麼鬼字啊!不過看着聶雲深這個樣子,好像不止發燒這麼簡單啊?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扶了扶披在聶雲深身上的羽絨服,剛才還通紅的小臉已經漸漸發白,發出痛苦的低>
「雲深,你是不是很冷?」裴之霄有些着急,乾脆將雲深扶了起來將她的腦袋枕在他胸膛上。
「她到底怎麼回事?不像只是發燒啊?」裴之霄握住聶雲深越來越涼的手,看向一旁的護士。
給隔壁病人打完吊針的護士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了幾眼裴之霄和聶雲深,語氣不是太善,「燒成這樣才送來醫院,她還能怎麼樣…」
「不過她剛才說心臟那邊疼,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你不知道她?」護士扶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