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山莊,除了偶爾野貓的嚎叫聲和洛天正的呼吸聲,沒有任何聲音,這個佝僂的老人一個人慢慢的收拾着山莊內的屍體,一具一具的屍體被他擺在空蕩蕩的院子裏,那本來人來人往的院子,現在卻沒有任何顧忌放滿了屍體。
不算多,也不算少,不算多是因為跟千骨山剛剛曝屍荒野,沒人敢去收屍的那一千多人相比,真的不多。也不算少,那是因為對於聽風山莊來說,這是這裏所有的人了。
搬完最後一具屍體,洛天正喘着粗氣坐在屍體旁拿出了一個旱煙鍋,吞雲吐霧起來,這個不好的習慣,他平日裏是很不限於沾染的,可是現在他突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他能夠感覺到,他似乎在這幾日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只是這樣子將山莊的人裝殮,就讓他已經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歇了。
他抽了很久的煙,那春節時別人送的整整二兩煙葉,現在連一點也不剩了,他站起來,向着那一具具屍體分別鞠了一個躬。
向最後一具屍體鞠完躬後,他走向一邊,拿起旁邊的一壇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將酒都灑在了他們的身上,一邊灑着,一邊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一壇又一壇,那些他曾經珍藏的好久就這樣灑在了那一具具屍體身上。
他又抱起最後一壇酒,走向了洛輕風的靈堂,這壇酒是聽風山莊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紅,這個靈堂里是他最愛的兒子洛輕風。
揭開棺蓋,洛輕風那張年輕的臉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只是死去多時,本來英俊的臉龐,現在已經有些浮腫了。
洛天正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嘆息着將棺蓋蓋上,現在的聽風山莊已經成了江湖上的一塊是非之地,不僅是因為他們被陰風嶺滅了門,更是因為那大小數十個門派,上千人都是因為聽風山莊而死。
他又蹲下來給兒子多燒了一些紙錢,只希望兒子在那邊能夠過的快樂一些,燒完他便將那剩餘的酒灑到靈堂的哥哥地方,最後的一點灑在了紙盆旁邊,那本已熄滅的火苗,在洛天正離開後的一會,火苗便吞噬了整個靈堂。
當洛天正走出聽風山莊的時候,聽風山莊已經冒起了滾滾濃煙,不一會,火光便照紅了半邊天,整個聽風山莊成了一片火海,從山莊坐落在這裏,經歷了約有二十個春秋,現在,人走樓空,終於所有都消失在了大火中。
千骨山,花小商住處!
這幾日來,莫嬋越來越開心了,那是一種真正找到親人的感覺,不是與洛天正的相處那樣,每天畢恭畢敬,但是卻有着一種疏離。她和花小商的相處,更像是母女或者說是姐妹之間的相處,沒有束縛,沒有禮教,一切都是以自己順心為重。
而楚羽則完全進入不了她們兩個的世界,那是女人的世界,不是一個男人能夠理解的師姐。
可是楚羽總是對莫嬋眨眼間殺了那麼多人耿耿於懷,自己一個人更是經常想着這件事。
他記得那天晚上,他和嬋兒談起此事,最後不歡而散,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莫嬋的那句話:「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們,他們要殺我,難道我也要像爹爹那樣被他們冤枉着殺死嗎?」
楚羽這日又在想着這件事,他發現自己越想反而越來越偏向莫嬋,開始時自己總是覺得嬋兒殺人不對,害怕她會誤入歧途,可是這幾日他越來越覺得嬋兒或許是對的,她只是在保護自己而已。
「難道江湖,真的就是要麼被殺,要麼殺人嗎?」楚羽自己問着自己。
「小姐,老奴洛天正來請罪了!老奴洛天正來請罪了!小姐,老奴來請罪了,請小姐出來一見......」正在楚羽陷入糾結中時,一個滄桑低沉的聲音傳來。
楚羽細細聽去,才發現來人竟然是洛天正,可是這滄桑的聲音卻怎麼也聽不出是那日相見時那個意氣風發的聽風山莊莊主。
「嬋兒,你看......」楚羽看到莫嬋絲毫不理會,對莫嬋道。
「哼,我才不要見他,他就會跟別人一起冤枉我,還要殺我。」莫嬋偎依在花小商的懷裏。
「可是,他好像是來請罪的。」楚羽繼續道,對於莫嬋他一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她和花小商在一起後,他更是沒有了任何辦法。
「哼,早就跟他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