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堡城外面,薄薄的雪地之上,拓跋真厲騎着馬,遠遠地望着前方那激烈的戰場。紅白與焦黑的三色幾乎充斥了眼前的一切,此時,他們的兵線從東南面蔓延進那片被拋石機砸破的城牆缺口裏,十里堡裏面所穿衣服明顯與其他宋軍不同的那支不到百人的預備隊奔襲而來,對衝進去的党項士兵開始慘烈的斬殺,党項人好不容易攻城的缺口,又被宋軍奪了過去。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拓跋真厲知道那是那位名叫葉塵的宋國年輕郡王的屬下。果然個個都是高手。
黃樓平衝到鮮血染紅的城牆缺口處,長刀劈出去,將一名身材高大的党項頭領劈飛出去,在他的身側,張雄、岳正野等華夏衛府高手都以猛虎般的氣勢殺入敵人當中,對於他們党項人中鮮有一合之將,但如今他們個個都有些氣喘,臉色微白,代表着他們消耗不小。
十里堡唯一的城門正上方,戰鬥開始吃緊之後,葉塵便以他以一抵十的箭術,或者恐怖巨力扔出重物,將所有試圖或砸、或撞、或燒城門的党項人殺退。
「他媽的!」用力扔出一塊巨石,將党項人剛剛修好的撞門車再次砸壞,葉塵扔出不住罵了一句後世的髒話。始終在他身後保護着他的胡三光等人心想很少見總司使大人這個樣子。
「狗日的玉楓給党項七部許諾了什麼好處,竟然如此拼命,這一天半下來,我們固然死傷近半,但他們死傷早已過萬,竟然還如此拼命。」
一天半的鏖戰,党項人與十里堡守軍之間的傷亡率,早已過半了,然而到得此時,無論是党項人,還是宋軍,都不知道還要廝殺多久,才能夠看到勝利的端倪。
不過,在這一刻,十里堡外面党項人的力量,始終還是佔據上風的,他們還有一萬一千人馬,而是十里堡裏面宋軍能戰之兵已經不足兩千。廝殺如此慘烈,自然大大出乎拓跋真厲等党項頭領的意外,也讓部落中騎兵勇士有限的他們感覺發狂和肉疼的要死,但如今卻已經騎虎難下。他們若是不能殺死葉塵,聖堂那邊答應他們的支持多半就不會給,那麼他們不但這些人白白死了,而且還徹底的得罪了宋國西北邊軍,乃至整個大宋朝廷,想來日後宋國朝廷騰出手來,絕對會對他們進行狠狠的報復。所以,他們党項上下此時就一個信念,一定要攻城十里堡,殺了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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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戰鬥逐漸的停歇下來,血腥與焦臭的氣息瀰漫在空氣里。王東子在城牆內坐了下來,城牆上有粘稠的鮮血,但基本已經開始冰凍。他不在乎這點。他的身體只感到劇烈的疲累,撕裂般的痛楚,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背上或者其它部位被砍了一刀,但隨後發覺是脫力了。
繃緊到極點的神經開始放鬆,帶來的,仍舊是劇烈的痛楚,他抓起城牆角落一小片未被踩過也未被血污的積雪,下意識的放進嘴裏,想吃東西。
今天整整一天,他殺掉了三十多個党項人,很幸運的沒有受傷,但在聚精會神,每一擊都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
烏雲、漠雪、城寨。
十里堡。
一兩萬人聚集的一個小軍寨,在這個冬日裏,不復往日的喧囂。一牆之隔,城牆下鮮血、屍體逐漸變成猙獰的冰雕,此時,連同遠處的党項人營地,它們也安靜下來了。
厚實高聳的城牆裏,灰白相間的顏色渲染了一切,偶有火焰的紅,也並不顯得鮮艷。整個十里堡沉浸在死亡的悲切中還不能復甦,城內軍戶中自家男人死了,女人小孩的哭泣聲一直不斷。還有些幫忙的百姓也死了,一家人爬在城牆下悽慘哭泣。
葉塵站在城牆城樓上,聽着這些哭泣聲,看着一些百姓在屍體中尋找自家的男人,從未有過的寒煞漸漸在他雙眸中匯聚,猶如兩個幽深之極的寒潭。這些人的死全部是因他一人而起,他若不來十里堡,十里堡裏面的人就不會死去,雖然劉石軍和幾名指揮使沒有將這個原因告訴下面士兵和百姓,幾乎所有的下面的人都以為是党項人窮瘋了,打草谷打到十里堡。但葉塵自己知道,就是因為自己個人的原因,才讓三四千人死了,讓四五千戶人家失去了頂樑柱,女人小孩因此可能過上苦日子,甚至會經歷一些很悽慘的事情。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