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宋帝趙匡胤微笑着說道:「李愛卿平身。雖說在大軍討伐時,你屢屢抗拒,冥頑不化,直至最後才投降,但朕亦赦你無罪。」
李煜慌忙謝恩,爬起來侍立一邊。趙匡胤看看他,又突然問道:「聽說愛卿在江南好作詩填詞,人稱天下第一才子,可否吟一首來,讓朕一飽耳福?」
李煜連說:「不敢,微臣才質淺陋,恐褻瀆聖聽。」說完,沉吟了半晌,見趙匡胤執意讓他吟詩,便只好將自己平日的得意之作《詠扇》中的兩句吟了出來:「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
還未吟完,宋帝趙匡胤早已哈哈大笑,以諷刺的口吻說道:「好一個翰林學士。」
李煜其實並不笨,否則在詩詞歌賦方面也不會取得這般大的成就,被尊稱為詞帝。趙匡胤對他的鄙薄之態和所言之意的潛台詞他頓時便明白了。
趙匡胤言下之意是在說:你李煜充其量做個舞文弄墨的翰林學士還可以,怎麼配當一國之君呢?
所以李煜一下子便羞紅了臉,但卻不敢有半點不滿,只能靜靜地站在那裏,等侯趙匡胤的發落。
趙匡胤對待李煜還算是很大度,他不僅沒殺他,也沒治任何罪,還封他為右千牛衛上將軍,賜封號為「違命侯」,享受王侯一級的待遇。當然,這個帶點侮辱性的封號,也表現出了趙匡胤對他的憎惡和鄙視。
李煜帶着家人住進了趙匡胤賜給他的居宅,從此開始了寄人籬下的屈辱生活。
雖然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不缺吃不愁穿,但是,他畢竟曾是一代帝王,一夜之間變成了他人的囚徒,處處遭人白眼,受人冷遇,趙匡胤的高傲冷漠,在一些不能不參加的宴會上,大宋臣僚們對他的奚落和挖苦,就像一把把鋼刀插在了他的心上。他感到屈辱,感到痛苦,終日以淚洗面。
每當月色溶溶的深夜,他翻來覆去,難以成眠。遙望江南故國,這個本來便多愁善感的才子,不知多少次想起了舊時的宮闕,想起了舊時的歡樂,與眼前的痛苦和不幸相對照,他的內心裏便充溢着深沉的像大海一樣的悲傷,體驗着如子規啼血一般的淒楚。
對於這永無止境的深深的恨和愁,他只能和着血淚溶進他唯一剩餘的權力——寫詩填詞之中了。
而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每次寫詞之前,都能夠想到葉塵在金陵化名陳青所作的那首《憶家國》,感覺這首詞實在是太符合他當前心境。他有一天心血來潮將這首詞的名字改成《虞美人》,認為叫這個名字更為合適。這件事情後來被葉塵聽說之後,正在喝茶的葉塵一口茶便噴了出來,久久不語。
原本歷史上,除了被葉塵提前抄襲現世改名為《憶家國》的《虞美人》之外,李煜來到開封后還作了不少千古名詞。比如《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還有《望江南》: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小周后每每在心中默默吟誦着夫君的這些詩作,她的心都碎了。她弄不明白,李煜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這樣一個天下奇才,怎麼會成了亡國之君?她也不知道,像這樣的囚虜生活還能過多久?自己與這位薄命的天才夫君能不能相濡以沫地長相廝守?
而在原本歷史上,小周后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兩年之後,趙匡胤的繼位者宋太宗趙光義,終因看不了李煜那副哭喪相,聽不了李煜那些牢騷詩,更因為看上了貌若天仙的小周后,一杯毒酒打發李煜上了西天,將小周后抬進了大宋的後宮。
當然,這些都已是後話了。如今因為葉塵的出現,歷史已經改變了很多,想必李煜和小周后的結局又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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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在安排好了後主李煜之後,又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南唐朝廷中強硬的主戰派李煜的大臣張泊。趙匡胤令人把他叫來,怒目而視了多時,然後拿出一封華夏衛府情報司交給他的蠟丸書,陰慘慘一笑,問道:「這是在金陵被圍時,你急召長江上游援兵的書信嗎?」
「不錯,這信正是我親筆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