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宰相當得好啊!」那年輕人可能是天生的大嗓門,說話競似打雷一般,「你不僅自己貪賄受賕,中飽私囊,連你的門客屬官都一個個貪得無厭,漁利自肥。人說『宰相家奴七品官』,你家的這些奴才比七品官還大。倒賣木材的倒賣木材,敲詐勒索的敲詐勒索,真箇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啦!」
這一通大吆小喝,把上朝的文武大臣們全都引來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趙普當眾出醜,平生來這還是第一次,他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何處來的刁蠻之徒?滿口胡言,左右給我拿下!」
早有兩個殿前侍衛如虎狼般沖了出來,將那年輕人旱鴨子似的捆了個結結實實。那人卻不肯低頭,仰着脖子殺豬似的尖呼高叫。
趙匡胤上朝一貫很早,殿外的對話早聽了個一清二楚。本不想進來,給趙普難堪,但聽着鬧嚷得太不像話,只好踱出殿外,鐵青着臉喝道:「什麼事?如此暄嘩!」
眾人一看驚動了聖駕,都呼啦啦跪了滿地,誰也不敢吭聲。
那被綁縛的年輕官吏卻說道:「皇上,萬歲爺,微臣要狀告宰相趙普!」
趙匡胤皺皺眉頭,對兩個侍衛說道:「放了他,且到後殿等着,待朕散朝後再說。」
說完袍袖一甩,氣呼呼地轉身進了大殿。
眾大臣們趕緊爬起身來,尾隨而人。
今日早朝的議題不多,只有三司和工部的幾個大臣出班奏本,也都是些可急可緩的事項,趙匡胤都一一照准。他本欲問問宰相還有何事,一看趙普心神有些不定,似是還沒有回過神來,便不再說話,值班太監正準備宣佈散朝。趙普忽然想起一事,出班說道:「陛下!臣還有事啟奏。」
趙匡胤說道:「趙愛卿還有何事?」
趙普說道:「臣斗膽請求陛下讓臣去說服那南唐使臣韓熙載,讓其向我大宋投誠,從而等其回到金陵之後,以其在南唐朝廷中的勢力,當能夠從金陵城內打開城門,放我大軍進城,以此兵不血刃攻破金陵,使我大軍少有損失。」
趙匡胤聞言,不由心中一動,心想趙普若是能夠做到此事,倒是一件大好事。
不料就在這時,御史中丞王悅風突然大聲說道:「陛下,臣早上剛剛得到消息,韓熙載昨晚上偷偷去了宰相府,與宰相大人密談一個時辰,並且臣有線報,韓熙載昨天見了陛下之後,便已經有意向陛下投誠效忠,他去找宰相大人,便是想表達此意,不料宰相大人有意刁難,不但敲詐了韓熙載五萬兩銀子,而且還在剛才欺瞞陛下,想將已成之事變成自己功勞。臣身為御史中丞,彈劾宰相大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當以罷免趙普,並將其打入天牢。」
趙普臉色煞白,胸脯氣得一鼓一鼓的,大聲喝道:「王悅風,你敢血口噴人。」
盧多遜這時緊接着也站出說道:「陛下,王大人和宰相大人各說一詞,不如將韓熙載叫入宮中,陛下只要問其兩個問題便可讓此事真相大白。第一,問其是否想要向陛下投誠,若他本來已經想要和陛下投誠,那宰相大人剛才所說要去說服韓熙載便是謊言。第二,問其是否給趙普送過五萬兩銀子。若是真有此事,則王大人所言為實,宰相大人便真是犯了欺君之罪。」
趙匡胤感覺盧多遜言之有理,點了點頭,但沒有立刻便傳召韓熙載過來對證,而是看向如鶴立雞群一般,格格不入站在文官之中的李君浩。
自從葉塵中毒垂死之後,皇帝陛下便下旨讓李君浩以華夏衛府副司使之職暫管華夏衛府諸事,並且讓其參加朝會。但自從一個多月前在出兵南唐前軍議上發過一次言之外,李君浩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最多就是皇帝問什麼就答什麼,這讓身上不乾淨,為此忐忑不安的一些官員暗暗鬆了口氣。李君浩一直主管華夏衛府監察司,相當於後世紀委書記,他在朝堂上的一句話便可斷送任何一名三品以下官員大好前程,輕則罷官下獄,重則斬首凌遲處死。所以,如今大宋上下,對於尋常官吏來說,論起最怕的人,不是趙普,也不是趙光義,自然也不是名望最高的葉塵和皇帝,而是李君浩。
此時皇帝看向李君浩,殿中所有人自然也看向李君浩,趙普更是心中一凜,暗自後悔晚晚上財迷心竅,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