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御軒鼓起精神,也附和道:「不錯,大哥,我們還有三萬七千多大軍,朝廷既然想要滅了祥符國,便要重用我們…………」
說到這兒,他不禁有些心虛,在葉塵崛起西北,立國稱帝之前,宋國朝廷一直想着取締蕃鎮,如今他們失去了根基所在,宋國朝廷即使收回府州,也絕對不可能再交給他們,甚至以宋國皇帝和朝廷文官向來的德行和做事習慣,回頭將他們折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也大有可能。
更何況宋國真的能夠滅了祥符國?
在此戰之前,不管是麟州楊家還是府州折家都認為以宋國強大國力和軍力,只要下定決心,滅了祥府國只是遲早的事情。但現在不管楊崇訓還是折御勛恐怕都不這樣想了。
如今葉塵握有十一州,並詭異的得到党項八氏的全力效忠,眼下又得了他們府州,這意味着橫山一線可似外控西域、內扼中原的戰略要地全部落入祥符國手中。
如此一來,以夏州為中心,東北到府州,西南到環州、鎮戎,西到大河兩岸、賀蘭山下,北到河套九曲。
整個祥符國,以府州為首,靈州為腰、蘭州為尾,銀夏兩州為心,党項八氏的橫山草原為背,內有龍州、靜州、順州等八州為骨。祥符國的國勢根基已成,再加上葉塵雄才大略,天縱之資,數年時間,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必不在話下。
折御勛和折御軒兄弟二人腦海中念頭轉動,只感覺前途渺茫。
陳胃文看出折家兄弟心中頹廢,硬着頭皮說道:「主公,咱們暫且退到麟州,等到軍心穩定下來,找機會再搶到一州之地,另立根基,捲土重來,還是大有機會的。」
折御勛聽了只是沉默不語,
陳胃文咬牙說道:「主公,葉塵步步殺機,早有設計,咱們須得早作打算,馬上就近趕往麟州,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要咱們手中還握有這三萬多大軍,便算是元氣猶存,未必沒有東山再起來的機會啊!主公!」
「步步殺機,早有設計嘛…………葉塵果然好手段,果然名不虛傳啊!」
折御勛喃喃地重複了一遍,慢慢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起頭來,緩緩看了眼圍在自己身邊的一眾大將,最後目光定格在陳胃文臉上,輕輕問道:「你說他步步殺機,早有設計。那麼………我軍得知府州失陷的消息之後會作何反應,他應該也是預料到了的?」
陳胃文道:「那是自然。」
折御勛又緩緩問道:「那麼,如果我們聞訊而退,急急避往麟州,就不會在他的預料之中了麼?」
眾部將齊齊變色,陳胃文蹙眉道:「主公會不會太多疑了?就算葉塵知道又怎麼樣?祥符國如今能夠調動的力量只有拓跋格魯帶領的這三萬大軍,現在一萬人要駐守府州,只剩下兩萬人,我三萬多大軍要走,憑拓跋格魯的兩萬人,攔得住我們麼?」
折御勛眼中慢慢放出銳利的光來,沉聲道:「既然如此,我何必要走?」
陳胃文似乎明白了折御勛的意思,又似乎無法準確把握他的用意,他只緊緊盯着這個有些發福、衰老疲憊,但卻不乏睿智、英勇的半百老人,等着他說出進一步的打算,折御勛卻慢慢站起身,在帳中緩緩踱起了步子。
他本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已經漸顯臃腫,步履老態龍鍾,可是帳中幾員將領卻都肅立在那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半百老人,到底是如何得厲害了。西北虎狼之地,五代十國以來,多少國家勢力過雨煙雲,但他卻能夠帶領折家佔據府州屹立不倒,駕馭麾下英雄豪傑,和麟州楊家聯手死死地壓制党項七氏,他的智計權謀又豈同等閒?
這兩年葉塵先後幾次在西北出手,他們府州先是牽扯到葉塵與聖堂玉楓之間的爭鬥,與葉塵結下仇怨,如今又是棋錯一招與宋國攻打祥符國,才落到如今這等局面。算起來,他們折家開始敗落倒霉都是因葉塵而起。
沒有人比折御勛更了解失去府州意味着什麼,但是僅僅這麼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從沉重的打擊中清醒過來,開始思考如何反擊了。沒有人比追隨着他的這些將領,更明白當這個大象一般遲鈍緩慢的老人,一旦決定反撲時,是如何繁捷、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