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來一陣歡呼之聲。他也是長吁了一口氣,緩緩張弓搭箭,對準了北岸,一面心裏默算着,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他右手手指一松,一個羽箭從他手中疾飛而出,然後穿過了馳在最前面的那個吐蕃士兵的胸口。
常破刀身後的歡呼聲更大了。
但此時常破刀己經完全聽不見身後袍澤的聲音,當他的箭搭上弓弦之後,他整個人便與手中的弓箭融為一體,他只是從容而優雅的張弓、搭箭,然後發射,只見對岸的吐蕃將士,隨着他的弓弦響動,而一個接一個的應聲落馬。
他並不僅僅是那種百發百種的神射手,而是另一種讓人恐懼的神射手。他的箭,有時竟會貫穿一個穿着重甲的吐蕃騎兵,然後再奪去他身後另一個吐蕃士兵的生命!
常破刀並沒有注意到很快黃河的兩岸,不再有呼喊,不再有歡呼,而是變得鴉雀無聲。
他只是看到南岸的吐蕃將士臉上的驚訝、恐懼,然後看見他們帶着不甘,但卻畏懼的緩緩後退,直至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這時候,常破刀才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弓箭重新掛好。他轉過身來,船蓬里一個濕漉漉的年青男子正在朝他微笑,眼睛裏有無法掩飾的欽佩。他看見他朝自己抱了抱拳,有些疲憊的說道:「在下曾國勇,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曾國勇?」常破刀感覺自己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低頭思索了一會,才想起這是和自己一起參加第一期軍事學院培訓的某個軍中高官之子,抬起頭來,驚道:「曾國勇!原來足下便是靈武伯,昭信上將軍的公子!在下常破刀。」
曾國勇一臉恍然,說道:「原來是常兄,我說怎麼看着眼熟,又有如此神乎其神之箭技。」
………
………
同一天,亥初時分,黃灣關。
折御軒巡營後回到自己的在黃灣關住的院子中,方讓人弄了一桌子菜,喝了口小酒,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張守義請他到軍中作戰室議事。折御軒做事頗為聰明,他已經想好此次若與宋軍有機會立下軍功,戰報之上,他一點虧都不能吃,他會仗着官職比張守義高,一定要自居主帥,而實際行軍打仗時,他便徹底放權給旅長張守義,這樣萬一戰敗,軍中軍法官自然都知道是張守義指揮不當,可要是打贏了仗,戰功絕對不會少了他一大份。
此時聽說張過義有請,折御軒將酒壺放下,便前往軍營中的作戰室。
來到作戰室,卻見張守義、王晶二人皆在。張守義雖然臉色如常,看不出端倪來,但王晶那疲憊的臉上,卻分明露出一絲笑意。二人先起身給折御軒敬過軍禮,折御軒給二人也回了禮,在中間主將的椅子座下,便問道:「張旅長、王營長,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張守義點點頭,心裏也暗贊折御軒精明,說道:「還是請副軍團長自己看。」
一邊說着,張守義一邊自案上取出一塊寫滿小字的白綢,雙手遞給折御軒。
折御軒知道這是「蠟彈」,是祥符國軍隊傳遞軍事機密情報所用,多以白綢或者黃綢書寫,外面用蠟封牢,縫入送信人的大腿肉里。折御軒貴為副軍團長,自然是見過的。他捧着這片白綢,湊到一座燭台旁邊,就着燭光細看。
果然是軍團總部送來的文書,是說軍團長拓跋格魯得知宋軍挑釁之後,親帶一萬白狼軍團主力已至下河谷,不日就會到來。折御軒臉色有些陰沉,張守義也是一臉無奈,拓跋格魯帶主力到來之後,他們要再想立功機會便少了,就算打了勝仗,頭功那始終也是軍團長的。
「軍團長帶主力到了之後,宋軍就更不會輕舉妄動了。」折御軒將白綢還給張守義,暗自看了一眼張守義和王晶,略一猶豫,咬牙說道:「所以,我們若是………還想給今日戰死的兄弟們報仇,便要在軍團長到來之前剿滅那支宋軍。」
張守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折御軒,點了點頭,沉聲道:「副軍團長所慮極是,下官麾下戰死了三百多個兄弟,絕對不能讓那些宋軍就此離去。只是………那支宋軍兵力與我們相當,單憑下官這一個旅的人馬很難做到此事。」
折御軒一聽張守義這樣說,心中鬆了口氣,然後又是心中一動,說道:「莫非張旅長已有成算?」
第九百三十三章 立功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