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雲坐在長安城的一家如意客棧的廂房內,她身着男裝,挽起袖口,螓首低垂,專心地繪着一幅牡丹,那嬌艷欲滴的**在她的巧手下正維妙維肖地綻放在白紙上,一勾勒,一暈染,全都一氣呵成,朵朵牡丹明燦耀目,富貴逼人,恰與她美麗的容顏互相輝映。www、qb五。c0m\\
夕陽正透過細欞,斜照房內,光線迄通在她身上,剪成了一尊完美的側影,她不施脂粉的臉上蛾眉輕掃,眸清如翦水,唇紅似櫻桃,一張白玉般的小臉有如人定的菩薩,不沾凡間雜事…
「云云!云云」微弱的呼喚從床上傳來,打破了原有的靜謐。
「娘,您醒了?來,先喝點水。」她馬上放下畫筆,倒了杯水,來到床邊,伺候母親喝下。
翟母喝了些水潤潤喉,才抬起頭看看四周。
「我們到長安城了?」
「是的,昨晚您在客棧前昏了過去,後來店小二好心幫我扶您上來…」她笑着解釋,儘量不表現出對母親病體的憂心。
「可是,我們的盤纏不是已經用完了嗎?哪來的錢住客棧呢?」翟母不安地問。
「放心,娘,我已畫好一幅畫了,等一下拿去賣,說不定能換幾吊錢回來。」她安慰着母親。
「賣得掉嗎?孩子,不是我看輕你的造詣,而是現在懂得賞畫的人太少了。」翟母並不奢望能賣畫維生。
「不會啦!娘,我們在來京城的途中不是就賣了一幅畫,才能順利來到這裏的嗎?」翟雲強顏歡笑。
「唉!那位買畫人是看上你的人,不是畫…云云,我雖病,但眼睛還是雪亮的,那些男人啊…」翟母對女兒清秀出塵的美麗既喜且憂。
「哎!我知道,瞧,找不是換上男裝了嗎?現在,我就把畫拿出去賣,不會再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她當然知道上回那幅畫人家是衝着她才買的,那種感覺簡直就像在出賣「色相」,讓她鬱悶了好久。
「但你一切還是得小心,咱們初來乍到,對長安城一切都不熟,若畫賣不掉,我們可以到城郊的一破廟裏住…」
「不,娘,我會想辦法賣掉的,您的病禁不起勞頓了,現在,您安心地待在這裏,我去去就回。」她將母親放平,又幫她蓋好被子,轉身收起畫,準備離開。
「云云,你想,我們找得到風兒嗎?」翟母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忽然道。
「會的,娘,我們會找到他的,一定會…」她回頭拋給母親一記安撫的微笑,才心虛地低下頭,心事重重地走下客棧。
她們母女這趟來長安,為的是找尋她三年前失蹤的孿生哥哥翟風。
翟家世居杭州,是代代相傳的畫師,翟雲的父親翟繪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其所繪的花鳥山水皆屬佳作,廣受好評。
然而,翟繪的個性孤僻,不輕易為人作畫,因此雖然聲名遠播,家境卻始終不見好轉,偏偏他又英年早逝,留下年幼的妻小,無力維生,於是長子翟風早早就繼承父親的衣缽,為人作畫或是臨摹古畫,以胡口養家。
三年前,有位達官顯貴看上翟風的畫,請他赴京城長安為其作畫,翟風大喜過望,遂應邀前往,誰知這一去就毫無音訊,翟母因而憂勞成疾,天天念着想到長安找兒子,翟云為完成母親的心愿,於是將父親留下的幾幅畫作賣了,換了點銀兩,帶母親北上尋兄。
翟雲的繪畫才能比翟風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前礙於父親生前的嚴厲規定,只能在家塗鴉自娛,不能拋頭露面地賣畫,但到了眼前這種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禮教規範,一路上乃邊作畫邊趕路,母女倆就這麼顛沛跋涉來到了長安。
可是,目的地到了,母親卻病得更重了,原本就展弱的身子怎堪旅途的折騰,她眼見母親為了找哥哥而咬牙撐過病痛,就更憂心如焚。
眼前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如何去找哥哥翟風了,而是得先弄點銀兩請大夫給娘看病。
她在心中低嘆,走向正在打掃客棧的店小二,詢問道:「小二哥,請問這裏有哪裏可以買賣圖畫?」
「買賣圖畫?可多了,小兄弟,你想賣畫嗎?」店小二打量着她手中捧着的捲軸。
「是的。」
「那去朱雀門大街東邊的東大街『賞心樓』吧!那個地方現在可熱門哩!買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