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問題問的真好。」神農氏似乎是沒看出祿存眼底那幾分狠毒,他仍舊笑着,翹起的那條腿的足尖微微下垂,左手不自覺的擺弄起自己袖子上垂下來的流蘇來。
「小姑娘聽沒聽過嘗百草的故事?」
祿存搖了搖頭。那些故事早就淹沒在歷史的洪流里了,如今的神農族,除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已經沒有其他能夠為人津津樂道的了。
「為何會在那裏受傷,約莫是我吃的那棵草有毒吧。」神農氏說着,輕笑了一聲,他師從女薎,醫術出神入化,藝高人膽大,什麼藥草都敢嘗一嘗,也沒少中毒,可都憑着他那出神入化的醫術從鬼門關繞了回來,至於像今天這樣中毒受傷,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過遇見一個肯救他的人,還是第一次。
他在一萬年裏,遇見的更多的是那些冷漠的看着的人,或者是上來就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走,如果是再惡毒一點的人還會給他補上一刀。
他能活到如今已經是萬幸了。
他是一個很值得敬佩的人。沈玉衡看着這個男人。他和所有神農族的人一樣,拼着自己的性命去做一些也許在世人眼裏沒有什麼意義的事,可是他們卻前仆後繼,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般。
「神農族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種族,您也一樣。」沈玉衡頓了許久,才說道。
她那雙杏眼裏頭全是認真的神色,被那雙認真的眼眸一看,哪怕是活了萬年的神農氏,都覺得自己從心底散發出一種愉悅的感覺來。
哪怕他們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戰,他們也希望着得到別人的肯定。
「也許。」他輕笑了一聲,「小姑娘你的信仰是什麼呢?」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祿存,這麼突然的一句問話讓祿存都怔住了。
「是姐姐!」不假思索的回答讓神農氏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真好,年輕真好啊。
他曾經也那麼熱烈的把一個人當成自己的信仰,可是當他驀然回首,才發現那只是他的以為罷了。
他的信仰一直都藏在他的內心最深處,從來都沒有改變。
「你呢?」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沈玉衡。
「光復沈家榮光,剿滅魔族!」沈玉衡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她的信仰從來都沒有改變,哪怕在這條路上佈滿了荊棘,哪怕她的前路漫漫,她也不會有一絲退縮!
無論是誰,若是阻攔在她堅持信仰的道路之上,她都會把他們一一斬殺!
「然後呢?」
沈玉衡忽然愣住了。當她光復沈家榮光,剿滅魔族之後呢?她又將何去何從?
她不知道。
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對於如今的沈玉衡來說,光復沈家榮光,剿滅魔族已經是她最為艱難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然後,我只知道,我如今要做什麼,就像我在這之前從沒想過光復沈家榮光這件事會落到我的肩上一般。」她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話語裏頭滿滿的堅定,她的目光落在神農氏身上,神農氏能從她身上看到他所熟悉的光芒。
就像那時的藥璆,丹祖,莫邪一般。她們從來都不管未來如何,她們只想要做好眼前。
祿存轉頭看着沈玉衡,她只覺得眼前的人熟悉卻又陌生,好像她還是她的姐姐,又好像她已經不是了。
她不自覺的扯了扯沈玉衡的袖子。
「這次不會離開你了。」她握住了她的手。
沈玉衡很清楚祿存的不安全感,她當年做出的舉動確實不妥,如果換了她,也會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而且祿存的那雙眼睛不知道讓她被窺探多少次,如果換成沈玉衡,怕是也會缺少安全感吧!
「你答應我的哦,姐姐。」她死死握住沈玉衡的手,因為過分用力,骨節都有些泛白。
你答應我了哦,姐姐。
如果你反悔,我會一寸一寸的敲碎你的骨頭,一寸一寸的折斷你的經脈,把你狠狠地困在我的身邊,做成傀儡啊
「小姑娘,要活的明媚一點才好嘛,十幾歲的年紀做什麼活得那麼陰暗呢?」神農氏活了上萬年的人精怎麼可能看不透祿存那些心思?
「祿存是個很好的孩子。」沈玉衡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