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其實並不大,有限的空間之內,沈玉衡也不能跑到哪裏去,她本以為自己不管怎麼樣也會到一個自己去過的地方,可是當她從空間裂縫之中走出來,才發現地府之中還有自己沒去過的地方。
之前謝必安曾和沈玉衡說過,在地府之中,修士魂魄投胎和普通魂魄投胎並不是在一處的,如今沈玉衡只見來來往往的魂魄之上黑白光芒交錯,那些魂魄個個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竟然都是修士的魂魄!
那些魂魄有的在原地駐足,有的腳步不停的往前頭走去,而在沈玉衡前方不遠,卻又一棟客棧,客棧的牌匾上刻着「半步多」三個字,飛檐上頭還掛着幾串陰鈴,每當有魂魄進了客棧,那陰鈴便會響上一會。
修士的魂魄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卻都保持着生前的習慣,多是不主動與人攀談的。
客棧前頭趴着一隻形狀奇怪的妖獸,那妖獸長相兇惡,只見腦袋而不見身子,沈玉衡瞧見妖獸的模樣楞了一下,這不是饕餮嗎?為何地府之中也會有饕餮?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那些修士的魂魄井然有序的進了半步多,那串陰鈴就跟着響起來,刺耳的聲音夾雜在陰風之中,無端顯得有些詭異。
沈玉衡的目光一直盯着饕餮,饕餮被她的目光看的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那雙一直緊閉的眼睛霍然睜開,然而在看清那在不遠方靜靜佇立的女子之時,銅鈴大的眼睛瞬間瞪的更大了。
「主,主人?!」饕餮驚喜的叫了一聲,邁着自己的小短腿就朝着沈玉衡奔跑了過來。
聽見這聲驚喜的呼喚,沈玉衡哪裏還不知道他是誰?
這世間喚她主人的,唯有一人罷了!
也許阿斗實在是太激動了,那碩大的腦袋瞬間就把沈玉衡給撲倒在地,沈玉衡被他這麼一壓,只覺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擠壓出去了,忍不住咳了兩聲,阿斗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的起身化成了人形。
「主人你怎麼來這裏了?」阿斗撓了撓後腦勺,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雙眼發亮的看着沈玉衡。
他身死之後,魂魄飄飄蕩蕩的到了地府,而因為他牽絆太多,不願意入輪迴,便一直在這半步多等着,希望有一天能夠重新見到沈玉衡。
他想和她一起入輪迴。
一邊期盼着沈玉衡能夠早點死了來到地府,一邊卻又希望着沈玉衡能夠飛升成仙,阿斗每天的日常就是趴在半步多門口,不斷的糾結着。
「難道主人你也死了嗎?」
阿斗在沈玉衡身上嗅了嗅,卻沒嗅到和其他魂魄身上一樣的死氣,不由得有些奇怪。
「自然沒死,不過是出了些意外罷了。」見到阿斗,沈玉衡也很是驚喜。
「你為何還留在地府,不去投胎?」上下看了阿斗好幾圈,沈玉衡眉頭微皺,有些不解的問道,阿斗死了有上百年了,按理來說,如今也應該投過胎了,可是看阿斗的模樣卻是絕對沒有投過胎的,難道阿斗身上出了什麼岔子,不能投胎不成?
「我在等主人啊。」阿斗的眉眼都眯成了月牙,他的臉上帶着純粹的笑意,他本是帶着幾分野性難馴的,可是在面對沈玉衡時,他卻像是家養的小貓一樣的乖巧。
沈玉衡被他這話說的鼻頭一酸,等?
等待這個詞……還真是令人討厭啊。
尤其是,她是那個被等待的人時,那種被寄託希望在身上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沈玉衡握緊了拳頭,有些尖銳的指甲刺痛着手心的皮膚,卻比不上她如今從心臟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楚。
「主人?」阿斗歪着頭叫了一聲。
「我沒事,只是見到你……太驚喜了罷了。」沈玉衡勉強笑了笑,「不要等我了,阿斗。」
她不想要任何人的等待,不想要看見那些無望的時光。
阿斗的眼眸漸漸暗了下去,主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主人嫌棄他,所以不要他了麼?
「主人……」他扯了扯沈玉衡的衣角,那雙水光瀲灩的眼眸之中,淚光閃爍,任誰見了怕是也不忍心拒絕阿斗的任何請求。
沈玉衡把自己的衣角抽了出來,墨綠色的眼眸盯着阿斗,她的眼睛之中,全是認真的神色。
「阿斗,我從來不需要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