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撐着竹篙,仰頭看着在那孟婆亭之中的兩個女子。
她倆年紀已經很大了,可是卻都是一副少女的容顏,靈動嬌俏,像是枝頭綻放的花朵一般。
&者你在看什麼?」女戚偏頭,正好對上渡者的目光,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和渡者相識有許多許多年了,兩個人雖然平時的交流不多,卻已經有了一種默契。
&輪迴。」渡者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
&她又來了?」女戚歪着頭,朝着望鄉台的方向張望着。
渡者點了點頭。
女戚口中的她自然是渡者的髮妻,影孑,不過如今影孑都不知道輪迴了多少世了,早就已經忘卻了渡者的名字了。
果然有一個男子的身影漸漸的走了過來,沈玉衡看了看那男子的身影,又看了看渡者,怎麼來的是個男人?
不過轉瞬她就想明白了,輪迴轉世又不拘於男女,上輩子是女人,說不定這輩子就是男人了,上輩子是人,說不定這輩子卻是飛禽走獸,輪迴一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男人緩緩走上了孟婆亭,沈玉衡偏頭打量着男人,這個男人已經很老了,看着有六十多歲的模樣,那一臉的皺紋仿佛都能夠夾死蒼蠅一般。
&可以不喝孟婆湯嗎?」孟婆湯已經送到了手邊,男人忽然沉默了一下,輕聲問道。
女戚的手仍舊端着那孟婆湯,透明的湯水映着男人的容顏,一會是蒼老的男人,一會卻是嬌俏玲瓏的少女。
&若不想喝,只要在這忘川河之中掙扎千年,千年以後,你便可以去尋找你想要尋找的人。」這話女戚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樣不想喝孟婆湯的魂魄,女戚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個,然而她卻只見到過一個沒有在忘川河之中迷失的人。
男人把目光投向了忘川河,只見那忘川河之中,全是掙扎的魂魄,唯有一隻小舟靜靜的在河中漂浮,而那小舟之上站着一個男人,男人的手裏拿着竹篙,目光之中似乎帶着留戀,卻又似乎帶着幾分滄桑。
男人一震,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觸摸渡者的臉頰,然而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不能夠前進半分。
&會掉下去。」沈玉衡捉住了他的手腕,神色都是淡淡的。
男人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來。
&想,我不需要等待了。」只見男人接過孟婆湯,乾脆利落的一飲而盡。
男人的步履蹣跚,漸漸消失在奈何橋的盡頭。
渡者垂下了頭,繼續撐着他的船,因為離得太遠,沈玉衡並不能夠辯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他也應該習慣了,這幾千年來,影孑的魂魄總是在奈何橋上走過,而他,卻也只能遠遠地看着。
&這輩子是個守林人,偶然在樹林之中發現了一座石碑,後來便成了守碑人,終身未娶。」女戚拿舀子在那大鍋之中攪着,聲音漫不經心。
她在這奈何橋上也看過無數的故事,如今早就是心如止水,那些驚心動魄的愛情都無法讓她的心緒有一絲波動。
沈玉衡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也許……在影孑的靈魂深處,還是對着渡者有一絲眷戀的吧。
&座碑,叫束陶悲。」女戚垂着頭,聲音依舊漫不經心。
渡者似乎是聽到了女戚的話,忽然之間把目光轉向了這邊。
束陶碑,束陶悲。
&步多開了。」渡者划着船靠近了奈何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
沈玉衡一愣,半步多開了?!
半步多不是封閉了嗎?怎麼如今又開了,是掌柜的反悔了?
渡者似乎看出了沈玉衡心中所想,只見他隨手把冒了個頭的魂魄給敲了下去,然後解釋道。
&步多之中似乎出了什麼變故,如今半步多大開。」
變故?若是半步多開了,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能夠走鬼門關了?如果走過鬼門關……想要回到人間就不是難事!
沈玉衡心下一喜,顧不上告辭,就已經快步離開。
見到沈玉衡的身影越來越遠,女戚賭氣的扔了手中的舀子,不滿的看着渡者。
&告訴她做什麼?」女戚跺了跺腳。
&何不告訴她?」渡者只是淡淡的看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