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男人的臉上已經不見任何怒氣或者狠戾,只有那雲淡風輕的笑容,仿佛已經等待沈玉衡多時了。
「幽聽雪出事了。」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沈玉衡收了傘,凝眸看着他。
六丑的動作一頓,目光掃向那些跟進來的姑娘,那些姑娘頓時退了下去,一時之間,只剩下沈玉衡和六丑,還有一個不停掙扎的卿歌。
「進來吧。」六丑掀起了帘子,帶着沈玉衡進了內室。
帘子一被掀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直朝着沈玉衡的鼻腔衝過來,讓沈玉衡的細眉都皺了起來。
整個內室已經被血色所掩蓋,而那內室的中央,幾個女子被死死的縛在地上,他們的上身雖然依舊是人,但是下身卻已經成了一種怪物的模樣。
血液不斷的被輸送到他們的身體之中,像是在進行着某種邪惡的儀式一般。
緊跟進來的卿歌頓時驚呼了一身,那雙顏色淺淡的眼睛瞬間充血,憤恨的看着六丑。
她正是不小心撞見了這樣的景象,才會偷了長生丹出逃,卻沒想到如今把自己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沈玉衡沒理會卿歌的驚呼,而是神色複雜的看着幽靈宮的幾個公主。
她覺得她們都是冷血無情之人,想一想當初改換天道之時,幾人表現出來的無情,可是如今她卻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岔了。
若真是無情之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以我性命,換你性命。
「她們在救你們的命。」沈玉衡的一句話成功的讓卿歌接下來的大呼小叫都被噎了回去,只是卿歌卻仍舊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看着幽聽雪他們幾人。
幾個人似乎已經昏迷了半天了,雙目都緊閉着,小臉煞白的模樣讓人看了就頗為心疼。
沈玉衡把瓶中的長生丹給了六丑。
六丑走過去,一個一個的掰開了他們的嘴,把長生丹餵了進去。
方才一直往幾個人身體裏輸送的血液頓時不再流動,幾個人那恐怖的身體也漸漸的恢復如常,除開那慘白的不像人樣的面色以外,也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最先醒的是五公主,只見她穩了穩身形,整個人都帶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來。
她總是美的那麼驚心動魄,縱然如今面容憔悴,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或許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幽塵柒揚了揚頭,卻沒有動,只是轉了轉眼珠,目光落在了沈玉衡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們進行多久了?」沈玉衡皺着眉頭看着六丑。
「十年。」
十年?那豈不是說,自從大6重見光明之後,他們就開始這個計劃了?
「說說吧,你們的目的。」
「唯求長生而已。」
沈玉衡嗤笑一聲。
若是求長生,這五個姑娘犯得上用這種幾乎搭上性命的方式?
他們本就長生,為何還要求?
而這樣的方式能夠帶來的……可不僅僅是長生啊。
沈玉衡不知道是該說他們太過憂國憂民,還是該說他們做的事太蠢。
卿歌在一邊聽的雲裏霧裏,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覺得,你們或許陷入了一個誤區之中。」沈玉衡指了指那個仍舊站在原地,沒有一點動作的幽塵柒。
幽塵柒雖然看上去醒了,然而實際上卻還是昏着的,如今也只是如同個傀儡娃娃一般罷了。
「絕靈之地有什麼不好的呢?」
「這個世界難道一定要有人和仙的分別才行麼?」
六丑但笑不語。
有些堅持,是不一樣的。
沈玉衡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話。
幽聽雪他們這樣幾乎是獻祭的舉動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會是一種巨大的變化。
靈氣會漸漸的重新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一直到某一個節點忽然之間達到最多,然後由盛轉衰。
一如這個世界的歷史一般。
不,或許是所有世界的歷史。
她不覺得絕靈之地有什麼不好的,哪怕是絕靈,也有絕靈的活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