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渾身都是冰冷的感覺,仿佛骨子裏頭都是冷的一般,她打了個哆嗦,只覺得眼皮都被風雪給凝住了一般。
眼前是無際的風雪,她的身體已經被雪蓋住,在這雪地之下,奇異的隔絕了寒冷,讓她能夠得以回溫過來。
沈玉衡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漲的頭,她好像做了一個太過綿長的夢,可是夢境裏所有的感覺卻又是真真實實存在着的。
也許那不是夢,而是她的前世。
雪地里還做了個人,一身皮膚都凍得通紅,頭髮已經被寒冷凍成一塊一塊,分明那麼冷,可他還是衣衫大敞,好似完全感覺不到一般。
「你醒了啊。」他轉過頭,眼睫上都掛了一層雪,皮膚呈現出一種沒有血色到幾乎透明的模樣,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在這皮膚映襯之下,更顯得幽深。
「你是誰?你救了我?」沈玉衡勉強的坐起身,單手撐着雪地,看着他。
她的神智已經漸漸回籠,她記得自己已經撐不住昏在了雪地里,她本來以為自己撐不過去了,可是她醒了,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的人救了她。
眼前的人點了點頭,尖尖的下巴好像能把自己的脖頸都戳穿一般。
「我叫妄魘,虛妄的妄,夢魘的魘。」他的手也是瘦的可怕,一層幾乎透明的皮膚之下仿佛能看見流動的血液和骨骼的紋路。
「我叫沈玉衡。」從雪地裏頭爬出來,沈玉衡撣了撣自己身上的雪。
「我知道。」妄魘看着眼前鼻頭紅紅的姑娘,他當然知道她是誰。
沈奈的妹妹,丹祖的女兒,溯世之中那抹救世之光……
一卷書憑空出現,他伸手抓住那書卷,書卷一落入他的手心,就從那光芒四射的模樣變成一卷普通至極的書卷,好像和人間那些話本子也沒什麼不一樣。
沈玉衡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然後抓住了書卷。
書卷邊緣,隱約可見溯世二字。
自稱妄魘的男人忽然往前靠了一步,幾乎透明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冰涼的吻就落在了她的眼角。
「記住,我叫妄魘。」
我是你的虛妄,你是我的夢魘。
風雪呼嘯,眼前的男人仿佛隨着風雪消失無蹤了,只剩下沈玉衡手中那一卷名為溯世的書。
兜兜轉轉,溯世書還是回了她的手裏。
把溯世書收好,沈玉衡抬眼望了望天空,然而除了一片風雪,什麼都沒望見。
雪千重還在等她,她還要去崑崙山。
風雪之中,只剩少女窈窕的身影。
不知道多少次跌在地上,她的腿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可是她卻還不肯放棄,如果走不動,她就跪着行。
如果跪着也不行,她就爬過去。
一直到九日之期已到,沈玉衡已經全靠一股信念在支撐了。
風雪漸消,眼前漸漸出現了那崑崙山內的草屋,女薎站在木門之前,雙手抱胸,嘴角似乎還帶着一抹冷笑。
沈玉衡已經沒辦法起身,只能靠兩隻手臂強撐着,一點一點的爬到她的面前。
「我到了,你,你要救……」手臂終於沒了力氣,沈玉衡的抓着她裙角的手一軟,整個人就已經昏了過去。
女薎的目光變了變,身子僵硬的像是一尊雪雕一般。
她的身後,緩緩走出一個身影來。
白髮白衣,雪膚黑目,淡米分的唇輕啟,仿佛是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召喚。
「你就是這麼折磨阿衡的?」
女薎的身體頓時緊繃,臉上露出一種可以名之為驚慌的神色來。
雪千重卻不管她如何反應,只是走過去抱起沈玉衡,手指碰見沈玉衡那冰涼的肌膚之時,他的眸光更暗,有如鋒利的刀子一般掃過女薎。
女薎被他看的一個哆嗦,直到他已經轉身進了屋子,女薎才鬆了一口氣。
他怎麼突然變的這麼恐怖!那威壓已經幾乎把她的心神都摧毀!
雪千重輕輕的把沈玉衡放在了床上,然後替她蓋上了被子,那雙琉璃似的眼眸看着她,裏頭好像有煙火綻放一般,全都是燦爛的笑意。
「阿衡,阿衡,阿衡……」他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