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不靈變得如此兇險,這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他之前搭救我,難道僅僅是要為了滿足他從弱小變強大的心理*嗎?他的童年肯定遇到過什麼摧毀他的事情,而且肯定是陰暗的經歷,否則他不可能這樣。
這是病態。醜陋無比。
「既然我們兩個有一個要倒下,那麼,我希望這個人不是我。」我認真的說。
「哈哈哈。」賈不靈笑得很誇張,似乎我說了一件很搞笑的事情,讓他心裏樂開了花。「好哇,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花招。」
我必須先找到一件防身的器具,最好能找幾個幫手。
病房的門關着,我擰了擰門把手,房門沒鎖。我連忙閃進去,從裏邊上了鎖。把心理扭曲的賈不靈隔在門外,為自己爭取有利的條件。哪怕是喘口氣,想想能有什麼對策也好。
病房裏頭很簡陋,一張床,一個床頭柜子,連個凳子都沒有。空曠的,讓人不安。
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個女的,手裏捧了一本書。由於拉着窗簾,所以,也看不清她的模樣,不過,外頭亮晃晃的光穿過窗簾打在她的臉上,顯得鼻樑很白,很挺。左側的臉,映了很大的一塊陰影。她是借着光亮在細細讀書,這樣的場景,至少有十年不曾再體會過了。現在變得越來越快的生活節奏,讓人喪失了許多最基本的東西。比如閱讀和寫信,比如溝通和真誠。
靜謐的時光,在字裏行間緩緩的流淌。
一陣陣的風,撥開窗簾的一角,撩着女子垂在兩肩的秀髮。你們都知道,我是個攝影師,我多希望能有一架相機,把這副美麗的圖,定格在膠片上。哦,不,現在只能說是定格在sd卡里。
我從窗戶瞅了瞅,賈不靈蹲在地上,撿着摔散架的患者的各個器官和骨頭。
一段是美好,一段卻是邪惡。這世界,好不搭調。
我覺得救這個女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救出這家診所里所有無辜的患者。
「你好。我輕輕的說。奇怪的是,我竟然能壓抑住慌亂,很平穩的打着招呼。似乎剛剛死裏逃生的,不是我一樣。況且,現在還沒逃走。
也許,美麗就是有着安撫人心的功效吧。
「你也是在這裏治病的嗎?你怎麼了?」
女子不說話,好像是被書里的情節吸引住了,也許是害羞,不輕易和陌生人說話。
我走近,問:「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她還是不做聲。
壞了!難道是殘忍的兄弟倆毀了她的聽覺嗎?
我嘗試着加大分貝重新問了一次。
還是老樣子,女子還是聽不見。
有風翻着她手上的書,唰啦唰啦掀過去好幾頁,她都不在意,只專心看。
那是什麼書?她不管劇情跟剛才看的頁碼怎麼銜接嗎?也許,看的是——詩歌?許多短篇的詩集倒是可以隨意的觀看。此時此境,只有詩歌才能配得上她。
是嗎?
明白人都看得出來,我只是純粹的自我安慰。
她是在看書嗎?我偷偷查看她,從我的角度來說,她的頭並沒有低下,下巴微微抬起,這樣看書的話,會很累眼睛。如果不是在看書的話,那她是看什麼?牆面是白的,窗外只是個殘破的院子,沒什麼可以是如此投入的注視呀。
想到這些,我又開始怕了。
我用指頭戳她的後背,說:「你在幹嘛?」
話音未落,女子的頭、脖子、肩膀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一堆密密麻麻的骨頭,摔在大理石瓷磚上,乒乓脆響。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摔成了幾公分大小的碎渣。連手上的書,紙張也紛飛落下,一個一個的鉛字,也和女子的器官一樣,脫離掉落。封面幾個燙金的大字,碎成了幾個拆開的比劃。只有一個歪七扭八的「人」和一個蓋在嘴唇上的反文旁。
怎麼會這樣?連着兩個患者都是一碰就散。這診所里還有別的易碎的患者嗎?
門把手嘎吱的扭動了一圈,賈不靈進來了。他手上捏着一串鑰匙。
「哎呀,你可倒好,又摔爛了一個。損壞公物要賠償的哦。」賈不靈陰森森的說。
我環顧四周,沒有出口,窗戶被鋼筋封住了。從外邊向里看,像監獄,從裏邊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