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到時辰了,該起了。」
小小的身子在花開遍地的大紅錦被裏微微動了動,隨即金蠶紗的帳帷被人從外面打開,絲絲涼風吹了進來,那被中的小人兒,磨磨蹭蹭的睜開眼睛,大眼眯起,長而翹的睫毛稍稍顫動,恍惚了好一陣才慢慢的爬了起來,嬰兒肥的臉頰透着健康的紅暈,微微嘟起的粉唇帶着自然的水潤。
那小人兒看清帳帷外的來人,似乎小聲的嘆了口氣,認命的從被子裏爬起,雪白的中衣皺皺巴巴的掛在身上,顯得小人兒更加稚氣。
「翁主,請更衣。」
穿着淺綠半臂白色襦裙的丫頭,從床上將小人兒抱了起來,走到屋內花枝喜鵲的屏風後面,利索的給她換了中衣中褲,另外一個身着同樣服飾的丫頭,則拿過櫻紅的短打童襖小心的為孩子穿上。
「翁主,請用水。」
屏風撤去,小人兒坐在胡凳上,看着躬身站在一旁,端着漆盤的丫頭,一時發蒙,便伸出手去。
「啪!」
小人兒的手猛地一縮,帶着一陣委屈的看着身旁,一身褐色褙子的嬤嬤,而那嬤嬤大約三十來歲,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梳起的圓髻上插着三隻銀釵,一對兒米粒珠掛在耳朵上,輕輕的顫動。
「奴婢請翁主恕罪。」嬤嬤用極其標準的姿勢,躬身低頭,到把那剛剛嚇了一跳的小人,弄了個紅臉。
「沒……沒關係。」
嬤嬤卻不領情,反倒指責道:「翁主應說,恕你無罪。」
小人兒一楞,默默低下頭,擠出一句道:「恕你無罪。」
嬤嬤再躬身道:「謝翁主恩典。」
看着辛嬤嬤退到一邊,徐滿覺得這若是漫畫,她頭上估計已經堆滿了黑線,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了之前書中的惡毒女徐蠻,更不知道在現代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掛掉,她只知道,她當時一覺醒來,就成為了這個書中的壞女人,一個站在女主對立面,也很有可能會在未來,被作者的金手指轟的連渣都不剩的女人。
無奈的端坐,讓另外一個身着淺藍半臂的丫頭,仔細的用柳條細鹽洗漱口腔,再用一杯不知是什麼花瓣炮製的漱口水,一切洗淨之後,才換另外一個淺藍半臂的丫頭,給自己擦臉擦手,而這一過程,徐滿也就是徐蠻,什麼都不需要做。
看着眼前來來回回的丫頭們,徐蠻又想嘆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個三歲的娃娃,怎麼會有那麼多事兒,還讓如此多的人服侍,光伺候她換衣梳洗的,就已經四個了,還不算陪玩陪吃飯的大丫頭兩個,以及乳母兩個,教養嬤嬤一個,打雜清掃什麼的四個,這麼個臥室里,每日起碼都要擁擠十好幾個,都是專門用來服侍她的。
「可是好了?今兒天冷,翁主可要把手爐帶上。」臥房的門小心的推開,一身藕荷色半臂的大丫頭走了進來,一口軟中帶直的吳語顯得有些急促。
徐蠻不敢回頭,梳頭的丫頭正在給她盤發,這裏的女孩子,一直到十歲才能挽發,十歲以下都是孩子,一般都梳雙髻或是望月雙髻,窮人家的孩子估計一根紅頭繩也就罷了,可像徐蠻這樣身份高貴的孩子,必要配上精巧貴重的髮飾,以彰顯她的地位。
「阿到時間啦?」徐蠻的乳母年氏拿着披風和手爐從裏間出來,看了看桌上的沙漏,看着進來的大丫頭問道。
「差不多了。」
徐蠻覺的自己就像是一個殘疾人,被人擺弄完頭髮,又被乳母將一個手爐塞在自己懷裏,隨即披上披風,才讓乳母抱了起來。
「恭送翁主。」
徐蠻可不想再挨抽了,雖然一點也不疼,而且根本不留痕跡,可對她這種內里是29歲的成年人來說,實在太羞愧了。
「各自安置吧。」
「諾。」
外面的風有些大,剛剛過完元旦還能看到院子裏掛着沒有撤去的紅燈籠,此時寅時剛過,天已經亮了,不少穿着灰褐短打或是半臂的丫頭來來回回的忙碌着。之前徐蠻一直認為像這種大戶人家的丫頭,一般都會穿着花紅柳綠,爭奇鬥豔的,可來到這裏才發現,丫頭就是丫頭,丫頭不是主子,也根本沒有選擇衣着的權利,低等的丫頭,只能穿着灰褐的衣衫,有些連襦裙都不許穿,而她房裏的三等丫頭則是穿着淺藍半臂,二等丫頭穿着淺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