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管他三七二十一,射吧
軍營營地里燈火照耀訓練場,縱是連綿雨水都無法澆熄。
十七路軍少將李奎憤怒盯着對面那名國字臉漢子,咆哮道:「常偉你這個混帳東西!封營是軍部發出來的軍令!你膽敢闖營,我就敢親手斃了你!」
國字臉漢子身材極為魁梧高大,即便站在平地之上,仿佛兩手也快要垂到地面。聽着李奎的訓斥,他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右手緩緩撫摩鞍畔的手槍,目光穿透夜雨望向長安東城某處大院的地方。
他叫常偉,文刀幫排行第五。
當年文刀幫應將夜靠着一把劍硬生生在長安城裏打下一片江湖時,正是此人寸步不離站在應將夜身畔。而今夜他無法站在大哥身旁替他擋箭,只有默默希望大哥看中的那個小子能把事情辦好。
常偉回首望向營門口的李奎將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士兵,面無表情說道:「李將軍,我不敢違抗軍令闖營,但自十年前被你親手撕掉晉級命令後,我一直很想和你戰上一場,不知道你敢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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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海某處偏僻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一道帶着濃郁燕地地道口音的聲音:「老陳啊,你可是護衛處的老人了。雖然早年間你就已經去職,但你當過一天中南海保鏢,那一輩子就是大內保鏢,你是主席的臉面,哪裏應該參合這種江湖是非?我知道你和老應交情好,但今夜這事兒你應該很清楚是那極為親自做的計劃,誰敢去攔?」
……
雨中那輛轎車緩緩停止,距離大院朝宅只有十丈的距離。
不遠不近正是十丈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個數字沒有任何意義,對於化勁境界以上的修武者而言,這個距離卻代表着危險甚至是死亡。
因為無論是近戰高手還是遠戰高手,只要他們踏入了化勁以上的境界,那麼他們便可以對十丈內的任意目標進行攻擊。
磅礴的春雨嘩嘩落在那輛轎車上,落在那名魁梧司機的身上,車窗並沒有封死,裏面的風光偶爾被風掀起,只能看見古樸長衫一角,卻看不清楚裏面的人。
古樸中山裝的主人是位面容古樸的老人,花眉愁苦下墜,臉上皺紋叢生,就像是黃連的老根一般澀且悽苦。
他叫品冠,華夏國軍方奉養的強者,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進入化勁境界,數日前因為今夜的清洗計劃,被軍部從南方秘密召回京中。
轎車外淒風苦雨,轎車內的品冠卻似一無所覺。
擱在膝上的枯瘦雙手微微顫抖,拇指在食指中指的四道橫紋上不停掐動,就像是枯乾的樹枝不停點着乾涸的黃土地。
他雙眼閉着,臉前是厚厚的車簾,但似乎只需要輕輕掐指,便能準確地看到大院正門處的畫面,望向盤膝坐在暴雨中的應將夜。
大院橫街上方的雨絲似乎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擾動,開始變得招搖傾斜,數道沒有人能夠看到甚至無法察覺的波動,開始在天地之中凝聚。
坐在暴雨中的應將夜嘴唇微抿,今夜戰至此時,中年男子微白的俊朗眉眼第一次出現了凝重肅然的神情。對於那輛神秘馬車裏的神秘高手,他必須凝聚全部的精神去應付,所以他眼帘微垂,再不看身前那十幾名絕望的軍隊精銳,露在袖外的右手呼嘯重擊在身旁的積水之中,裹着泥色的雨水嘩嘩濺起。
隨着手掌重重擊打在雨水中,聽雨樓內,那柄深深刺進苦行僧眉心的單薄青鋼劍嗤的一聲高速退回,在雨空裏閃電般轉身,悽厲嘯鳴着,以從未展現出的速度化為一道流光,瞬間飛越院牆,刺向那輛雨中的轎車。
安靜的雨中馬車內響起一個極淡然的字:「咄。」
如流虹般的青鋼劍,仿佛被這個字里挾着的力量所擊中,又像是被雨空裏絲絲縷縷無形的元氣波動所束縛,剛剛飛越院牆便驟然一頓,然後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悽然斜飛撞到了街巷對面的牆壁上,隨雨水墮地!
雨中轎車裏的那聲咄,仿佛已經能夠超脫空間與時間的範疇,起於十丈之外,卻同時在應將夜的耳膜里氣海里雷霆般響起。
咚!咚!咚!咚!
應將夜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開始劇烈地跳動,像戰鼓般不停捶打,瞬間失去了對飛劍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