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萬事總是開頭難
涼水泉子的村民們仿佛在一夜之間才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原來竟是如此的美好!儘管眼下肚子還在咕咕叫,穿的衣服也很破舊,但他們相信不久就會有大把大把的票子像潮水般地滾滾流入他們的口袋。全/本\小/說\網/因為他們終於趕上了好時候,因為他們總算是找了個明白人給他們當村長,因為他們看到了眼前的曙光。光想不行,下一步就該實踐了。因此,涼水泉子的第二個春天又來臨了。誰說農民沒見識?這不,他們就「豁」出來了,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惜砸鍋賣鐵,拆炕頭卷蓆子,卸門板當床使,盡其所能,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在村東一塊空曠的荒地上建起了一座像模像樣的小磚瓦窯。
能人「老革命」朱建明出任廠長,出盡了風頭不說,總算在人前露了一回臉。只見他光着膀子捲起褲腿,這兒指指那兒點點,滿頭大汗地跑來跑去。又擤鼻子又吐唾沫,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咧嘴,時不時還瞪着不大的眼睛訓人,看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有人就憋不住開起了玩笑:
「老革命,你咋不娶媳婦呀?」
「幹活幹活,少廢話。娶不娶媳婦和你有球相干?」老革命看都不看說話人,依舊悶着頭干他的活,這陣他正忙着指點一個婦女倒磚坯。
「還娶媳婦呀?老革命當年給人家殺豬短了半斤肉,沒辦法把那活兒割下來墊上了。」
「去去去!你球娃知道個啥?等七叔有錢了給你娶個七嬸,保證還能生個七八斤的胖兒子哩!」朱建明雖說是重任在肩,仍改不了耍嘴幫子的老毛病。
「都是七叔帶的頭!他是老光棍,我們是小光棍,老老少少幾十條,涼水泉子都成了光棍村了。」有人埋怨說。
「怎麼是我帶的頭?村長才是光棍頭哩!」朱建明只顧了低頭幹活了,沒提防董榆生就站在他眼前。「老革命」頓時滿臉尷尬,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嘿嘿…我…我是說榆生侄兒,你咋不搞個對像?」
董榆生咧嘴一笑說:「怎麼,七叔想找老伴了?有好的也給我說一個。」
「你條件高,我到哪兒給你找去?我自己褲子還提不起來哩!」
也就是幾天的功夫,很快就裝窯碼磚封頂。朱建明親自動手點火,幾個小伙子輪流添柴加煤,不顧汗流浹背,幹得很是起勁。董榆生特意買了兩盒過濾嘴「大前門」犒勞大家。
有人沒見過這洋玩意,捏在手裏捨不得點上火,翻過來調過去地研究這煙嘴子到底是啥構造?看了半天沒看明白,就問:
「七叔,你說這像雷管的煙嘴子是啥東西造的?」
「老革命」看也不看就搶白說:「你尕娃球事不懂。這叫壓縮棉,知道嗎?想當年我當兵時吃過壓縮餅乾,雖然不是一樣東西,但是一樣性質。人沒辦法壓,全*機器……」
有人不信,反駁說:「七叔,聽說這是海綿……」
「放屁的話!海里能長棉花,還要我們種地干球?」
新磚出窯,朱建明高高興興地揀一塊方方正正的好磚交給村長。董榆生小心翼翼地用報紙包好,裝進提包里,和侯有才倆人連夜騎自行車飛馬進城。
張振中反覆看了幾遍,敲敲聽聽,最後一砸兩半,仔細瞅瞅,再用舌頭舔舔,鼻子嗅嗅,最後搖搖頭說:
「老董,這磚不成!」
猶如當頭一瓢冷水,董榆生渾身涼透。過了好一陣,他才緩過神來問道:「張隊長,你看主要是啥問題?」
張振中說:「我說的也不一定準,根據我的經驗看呢土質還是不錯,火候也可以。主要的問題是水質太差,含鹼量高,飲水也不是十分均勻……」
董榆生不由地暗暗嗟嘆:涼水泉子呀真是浪得虛名,如果當年那眼清泉還在,能有今天這般尷尬事?徒想無用,關鍵是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群眾的集資、信用社的貸款,家家戶戶都快揭不開鍋了。這一窯磚賣不出去,下一窯無法點火,以後的日子就難了……
張振中是生意人,為單位想為個人計,詐、蒙、唬、哄的嫌疑不能說一點都沒有。但做人要有做人的分寸,他知道董榆生這幾年過得不容易,人家剛從水裏泥里爬上來就先給人家一悶棍,這樣有失風德,再怎樣說還在一個鍋里攪了四五
第五十九章萬事總是開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