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快步走出了房間,轉到走廊上,周圍沒人了,臉上的滾燙漸褪,她忍不住捂着嘴抬頭笑,陽光明媚,自視野上方落下來。
雖然知道在立恆去山東之前,對這件事多少還是得談一次,此時提前取得了諒解,還是讓她感到高興。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回那邊院落,自己與雲竹姐的房間裏。進門之後,才忍不住握起拳頭在身前,跳了起來,像小殭屍一樣興奮的跳了幾下,腳底陡然踩在裙擺上。
「啊……」呼--嘩--砰--
「什麼事?」
寧毅疑惑的聲音傳來。
「沒、沒事!」
房間的床上,錦兒翻過身來,躺在那兒,陽光從門外、窗外照射進來,房間裏凳子倒了,蚊帳被拉塌,在床上倒了半邊。陽光照在這個平素活潑爽朗的少女晶瑩的臉上,照在她白色的衣裙與身體上。她微微張開嘴,看着天花板,就那樣躺了好一陣,然後有些遲疑地將雙手合十,舉在唇邊,閉上眼睛。
「爹爹、娘娘……你們看到了嗎……錦兒有人要了……你們在天之靈……要保佑他……」
她喃喃說着話,一滴眼淚自眼角沁出來,划過側臉,輕柔地滴落……
窗外,正是一片陽光明媚。
而我們的目光,轉向北地。
武朝,景翰帝十年五月初八這個汴梁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我們的視線穿過荒原大河、崇山峻岭,一路向北,燕雲十六州,恩州境內。烏雲聚集在我們視野下方那片灰濛濛的天空上,穿過烏雲,天空之下,是一片大雨。
山林、城市、蜿蜒的道路、分佈在雨幕中的破舊村莊,以及流過前方山野的河流。位於一座小城南面,鉛青色的軍營里正是一片肅殺森嚴之色,士兵巡邏、車馬來去,帶起水花與泥濘,這樣的天氣里。大部分的士兵還是在營帳里呆着,等待雨停,再行操練。臨近正午,軍營當中的大帳賬簾陡然被掀開,一名身材高大的遼東漢子帶着渾身的雨水大步進來。
大帳中央。那明顯是軍隊首領,身挎長刀的將領正在桌邊看一張地圖,他身上此時寶刀甲冑,華麗森然,但看起來,卻似乎因為穿的時間還不長,有幾分不太融洽的氣質。但若只說這中年將領。樣貌端方、身形魁梧、目光穩重,便知其領軍有年,頗有氣勢,只是雖然如此。卻還沒有養成暴發戶的氣質而已。
他此時正在跟周圍幾名將領朝地圖上指指點點,佈置軍務。從門口進來那漢子想是這軍隊的核心之人,身上帶着雨水哈哈大笑:「大哥!蕭干那廝又遣人送東西來了,還讓信使送來一封信。照你說的。東西留下,信使讓老子給打發走了。信在這裏……」他將一封信函扔在桌上。隨後看那地圖,「怎麼樣,這事情商量好了?照我說,遼人如此境況,哪用商量,直接打過去就行了!武人二十萬大軍呢!」
「哈哈,你就知道說蠢話!」
那將領一笑,拿起桌上信函,回身幾步,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方才將信函撕開。那方才進來的漢子笑道:「大哥,我說得不對嗎,要不是遼人兵敗如山,他們何必這樣給咱們送東西,大哥,信里說什麼呢?」
「縐縐的……」將領看了幾眼,順手將信函扔掉,「你們自己看啊。」
「我又不怎麼識字……」旁邊的漢子撿起那信,卻沒什麼人看,大抵知道上方的大哥會說出來。
上方將領搖了搖頭,冷笑道:「遼人,向武朝、金朝上表稱臣了。」
「啊?」幾名將領愣了愣,「武朝會答應嗎?」「難說。」「他們可要面子。」
幾人議論中,上方那大將站了起來:「答應了也會打!」他揮了揮手,「遼人已經被金人打得沒有辦法了,這次童樞密率軍北上,此地軍隊已有二十餘萬,豈會一箭不射就走?肖婆典聰明,諸方稱降想要拖延時間,給我們東西,信里便是說,我等歸附武朝之事,絕不追究。武、遼二朝乃兄弟之邦,我等便是去了武朝,也只是去了兄長那邊,信里還說,只要我等這次肯坐望其變,不參與其中,來日必有重謝……」
脫離遼國,降於武朝,這將領便是常勝軍的郭藥師,他此時笑了笑,吐出一口口水,走到桌邊:「當我是傻子麼,東西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