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安靜的院子,院子裏簡陋的房間,湯敏傑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皺巴巴的信函。桌子對面的男人衣衫破舊如乞丐,是盧明坊離開之後,與湯敏傑接頭的華夏軍成員。
信函以暗碼寫就,解讀起來是相對費時的,湯敏傑看過一遍,眉頭微蹙,隨後才將它緩緩撕去。
「江南已經開打了,金兀朮在揚州打得很兇……現在看起來,最意外的是他所用的攻城器械,空心石彈十個為一組,以投石器拋上城牆,壓着城頭打,威力不小。金國這邊之前大肆加工石彈,我們以為是用作地雷或者其它用途,也覺得它對延時引爆的控制還不夠,沒想到這邊還是大概的解決了問題,這是我們的疏忽。」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好在投石器械組裝不易,適合的只是攻城。」
湯敏傑搖頭:「若宗弼將這東西放在了攻徐州上,猝不及防下,我們有很多的人也會受傷。當然,他在徐州以北休整了一整個冬天,做了幾百上千投石機,夠用了,所以劉將軍那邊才沒有被選作首要進攻的對象……」
他的目光轉動着、思考着:「嗯,一是延時引線,一是投石器械拋出去,對時間的掌控一定要很準確,投石器械不會是倉促組裝的,另外,一次一台投石器拋十顆,真落到城牆上爆炸的,有沒有一兩顆都難說。光是天長之戰,估計就用了五千發,東路的宗弼也好,西路的宗翰也罷,不可能這樣一直打。我們現在要調查和估計一下,這幾年希尹到底偷偷地做了多少這類石彈。南邊的人,心裏也好有個數。」
「嗯,大造院那邊的數字,我會想辦法,至於這些年整個金國造出這類石彈的量,要查清楚可能不容易……我估計就算完顏希尹本人,也不見得有數。」
「有個大概數字就好,另外這件事情很奇怪,希尹身邊的那位,之前也沒有透出風聲來,希尹這次藏得真深,炮彈的組合,肯定也是外地進行的……要麼那一位變節了,要麼……」
「那位夫人變節,不太可能吧?」
「我也覺得可能性不大。」湯敏傑點頭,眼珠轉動,「那就是說,她也被希尹完全蒙在鼓裏,這就很有意思了,有心算無心,這位夫人應該不會錯過這麼重要的消息……希尹早就知道了?他的了解到了什麼程度?我們這邊還安不安全?」
湯敏傑說到這裏,看看對面的同伴,同伴也愣了愣:「與那位夫人的聯繫不算太密,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暴露了,我們應該不至於被拖出來……」
他這樣說着,也並不確定,湯敏傑臉上露出個若有所思的笑:「算了,以後留個心眼。無論如何,那位夫人變節的可能性不大,接到了揚州的戰報後,她一定比我們更着急……這幾年武朝都在宣傳黃天盪打敗了兀朮,兀朮這次憋着火狂攻揚州,我看韓世忠未必扛得住。盧老大不在,這幾天要想辦法跟那位夫人碰個頭,探探她的口風……」
對面點點頭,湯敏傑道:「另外,這次的事情,得做個檢討。這麼簡單的東西,若不是落在揚州,而是落到徐州城頭,我們都有責任。」
「是。」
「那……沒別的事了吧?」
「完顏昌從南邊送過來的弟兄,聽說這兩天到……」
「這事我知道。你那邊去落實炮彈的事情。」
湯敏傑點頭,沒有再多說,對面便也點點頭,不再說了。
這次的接頭就此結束,湯敏傑從房間裏出去,院子裏陽光正熾,七月初四的下午,南面的訊息是以加急的形式過來的,對於北面的要求雖然只重點提了那「天女散花」的事情,但整個南面陷入戰火的情況還是能在湯敏傑的腦海中清晰地構畫出來。
對於工作的失誤讓他的思緒有些憤懣,腦海中略微反省,先前一年在雲中不斷策劃如何破壞,對於這類眼皮子底下事情的關注,竟然有些不足,這件事往後要引起警惕。
在院子裏稍稍站了一會兒,待同伴離開後,他便也出門,朝着道路另一端市場混亂的人流中過去了。
眼前的這一片,是雲中府內魚龍混雜的貧民區,穿過市場,再過一條街,既是三教九流雲集的慶應坊。下午未時,盧明坊趕着一輛大車從街道上過去,朝慶應坊那頭看了一眼。
他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