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見呂正陽一副瞋目結舌的模樣,笑道:「怎麼?被嚇住了。史書記載的都是死人的東西,卻是給活人看的,若是都如實記述,活人是不願接受的,所以要按照活人願意相信的方法書寫。」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說的很對,但也要找對方法,否則就是南轅北轍了。你想,人在照鏡子的時候,其實人的形象在鏡中是反的,若按平時方式正衣冠,只能越正越歪,所以要識得它是如何反,才能正衣冠。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可是史書中記載的東西都是假的,要看破這種假,看到假背後的真,才能知興替,否則以史為鑑,無非多了幾分偏見而已。現在讀書人很多,但是大部分流於表面,只知道讀死書,死讀書,不如不讀書。正陽啊,你要學會將書讀活,自然一法通萬法通,書中自有劍法通神,唾手可得矣。」
呂正陽正身傾聽,一個字都不願錯過,呂不韋雖然對他重視,但多以嚴父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很少有今天慈父的形象,讓他心中忍不住有感情翻湧,眼角微紅,道:「父親!」
呂不韋伸手止住道:「正陽,你先聽我說完。這部《史記》中共有十表,八書,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共計一百三十篇。你若能從中找出一百處謬誤,又能說出太史公為何寫出這種謬誤,才算是將史記熟讀。你翻開那篇《高祖本紀》讀讀,然後說說感想,為父今天教你讀書。」
呂正陽不敢怠慢,翻開手中書籍,找到高祖本紀,細心閱讀,直到半個時辰後,才嘆道:「高祖能匯集天下豪傑,唱大風歌,誠真英雄也!」
呂不韋笑道:「世人皆說項王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我兒為何感覺劉邦是英雄?」
呂正陽傲然道:「自古以成敗論英雄。」
呂不韋點頭後問道:「這篇高祖本紀,通篇謊言,你能看出幾處?」
呂正陽沉思片刻後,緩緩道:「開篇關於高祖皇帝的出身,是假的,這種感生說已被後世所摒棄。高祖身為一介布衣,故意流傳這種傳說,能夠讓人覺得高祖血脈高貴,為帝理所當然。」
呂不韋道:「還有嗎?」
呂正陽搖頭道:「其他孩兒還未看出?」
呂不韋道:「看書不能只看,還要想,要對比字裏行間的漏洞。書中所言,高祖娶呂后,因高祖相貌奇特,呂公慧眼卓著,實則不然。若呂公真是巨富之家,後來又怎麼不對劉邦幫襯一二,反而讓女兒受苦。第二點看來,呂公小女兒嫁給樊噲,一屠狗之輩,也可佐證,呂公家並不富裕,否則也不會將女兒嫁給屠狗之輩。若說呂公慧眼,沛縣曹參、蕭何儘是英才,為何不許?」
呂正陽起身恭立道:「謹遵父親教誨!」
呂不韋點點頭,岔開話題道:「如今咸陽風雨如晦,對我們幾大世家相當不利,這次嵕山論劍你一定要一舉奪魁,若能獲得秦王信任,獲得軍權,我呂家還有轉寰的餘地,否則只能早做準備,等到樹倒猢猻再散,將是何等悲慘!」
呂正陽不解道:「父親,不是已經議定好了嗎?難道父親還對秦王抱着幻想?」
呂不韋搖頭道:「秦王心智堅毅,胸懷天下,變法的主張是不會改變的,可是太子卻為人忠厚,重情重義,若我們蟄伏到太子即位,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呂正陽勸解道:「父親,咱們呂家為秦國效力二百年,又怎麼樣,一朝見棄,還不是將咱們當作攔路石,咱們呂家再不能靠別人,要依靠自己。」
呂不韋嘆道:「這一點為父也知道,可惜化家為國,又豈是那麼容易的。武帝城段玉瓶那女瘋子也不是好惹的,咱們呂家一旦踏出那一步,再無回頭可能。」
呂正陽滿臉瘋狂道:「呂家先祖遺言,出奇者致勝,眼下正是咱們出奇制勝的時候。」
呂不韋委決難下,道:「這件事我還要再想想,但不能就此斷了和武帝城的聯繫。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做好嵕山論劍,只要你能獲得軍權,以後無論是進是隱,都能獲得主動權。」
呂正陽無奈拱手應是。
呂不韋從桌上抽出一個信封遞給呂正陽,道:「近日咸陽出現一個後天高手,名叫魏三,在你們四絕仙閉關期間,坐鎮通幽院,挑戰咸陽各路高手,三日間未嘗一敗,被稱為先天之下魏無敵
第二百五十四章呂家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