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離摸了摸懷中的地契,心思複雜,輕輕敲擊二叔家的大門。
端着飯碗開門的魏東見到魏離顯得有些驚疑不定,見到二叔驚訝的模樣,魏離笑道:「我來二叔家串門。」
魏東臉上露出既羞愧又驚喜的表情,略顯慌張的把魏離迎入門內,同時高聲道:「孩他娘,離伢子來咱家串門了,你快炒兩個小菜,再去李家雜貨鋪買只燒雞,打壺燒酒。」
魏離心內苦笑,看來二叔這些年過得並不如意,自己搬到田家羊圈居住,實是給他安上了一個壞人的標籤,沒少挨村里人的吐沫星子。
這不魏離來串門,他才會表現出如此大的熱情,聲音高到生怕四鄰聽不到。
二嬸也沒有了以往的刻薄,把魏離迎到屋內後,一路小跑去買東西,魏離還聽到她在院外向陳二嬸道:「我侄子魏離來我家串門,他們叔侄在裏面嘮嗑,我去給他們置弄些酒菜。」
二叔、二嬸這些年一直沒有孩子,村里人都傳他們夫妻壞了良心,做了孽,將來是要成為絕戶的,為這事二叔二嬸沒少打架,魏離聽到後也只能一笑置之。
在屋內坐定後,魏離掏出隨身的地契遞給魏東道:「二叔,這是我家的二十畝田契。」
魏東像是受了很大侮辱似的,臉色通紅,厲聲道:「離伢子,你這是作甚,不是糟踐二叔嗎?當年二叔也是看你小,怕你受了別人欺騙,絕沒有佔有你家田地的意思,否則讓二叔不得好死。」
連誓言都用出來了,可見他是相當焦急的。魏離止住道:「當年侄兒年幼不懂事,誤會二叔了,如今是真心實意想把這田地給二叔的。」
「二叔你先不要着急,聽我慢慢說。今天上午我去田府,田子爵準備舉薦我進入「精武門」學藝,我想着爹爹掙下這份家業不容易,不能便宜了外家,才把這田地托給二叔的。」
魏東愕然半晌,嘆道:「你這孩子跟你爹一個性子,都是心比天高的主,當年你爹就和田沖交好。」
魏離首次聽到這件事,村中其他人很少談論他爹魏西的事,魏離出自心虛,也從不向其他人打聽。
魏離趁機道:「二叔給我說說我爹年輕時的事。」
魏東道:「你爹從小就心高氣傲,雖然是兄弟,但是他跟田沖更熟一些。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跟田沖一起出去闖蕩,中間回來過兩次,一次是你爺爺奶奶去世,一次是帶着你娘回來舉辦婚禮,後來就是噩耗。」
魏離沒想到老爹的故事就這麼簡單,不過八歲以前的記憶他全部丟失,也不敢多問他娘的事。
這時候二嬸買東西回來,聽到魏離要把田地給他們家,忙搖頭拒絕,等到清楚事情原委後,倒是同意了。
一會兒之後二嬸從裏屋拿出一包銀子道:「離伢子啊,都說親兄弟明算賬,二嬸也不能虧你。現在地價大概是五到十兩銀子一畝,但往往是有價無市,你家二十畝地怎麼也得值二百兩銀子。我和你二叔這些年省吃儉用,也就攢下一百五十兩銀子,等下再讓你二叔給你打個欠條。」
「這地就當我和你二叔給你看着,什麼時候你回來了,我們還把地還給你。」
魏離卻絲毫沒想過再回到下頓村種地之事,笑道:「二嬸你說的哪裏話,打什麼欠條,我還信不過您嗎?」其實他心中是相當不想把地賣給二叔的,他寧願送給陳二叔,但是卻知道這行不通,不然會使陳二叔和魏東家裏結仇,還會使陳二叔受到村里其他魏姓人員的敵視。
二嬸見此就不再堅持,讓二叔陪魏離吃酒,她說要去村里串門。
魏離知道自從出了魏離做羊倌之事,二嬸幾乎沒有出去找其他人串過門,她應該是去把和魏離和解的事告訴村里其他人。
洙水濤濤,魏離憑欄而立,看着兩岸景物。旁邊的田齊嘟囔道:「有什麼看的,都是莊稼地。」
魏離繼續瀏覽兩岸的景色,輕聲吟道:「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日長籬落無人過,惟有蜻蜓蛺蝶飛。」
田齊道:「這首詩我聽夫子吟過,只是不知道什麼意思,沒想到你個只有雨天聽講的倒是記得。」
魏離笑道:「田大哥你是做大事的人,須知大行不顧細謹,不必知道這些。爵爺臨行前有沒有交代咱們入山門需要注意些什麼?」
第五章 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