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被那書生公子哥一手拿住脈門,一手扶住肩膀,竟然全身酸軟起來,一身雄渾的內力一點也發揮不出來。他身懷秘術,尋常武人若是被拿住脈門,定然是全身被制的下場,他卻有秘法可以免疫這一點,這也是他能從先天高手追殺中逃脫的主要原因。
這少年公子哥按住他的脈門和肩頭之後立刻有兩道內力透入他的體內,封住了他的真氣運行路徑,將他體內真氣截斷成七八截,他全身氣脈本來雄渾一體,如今斷成七八截,不能連貫起來,自然也無從發力。
這一招他自然是偷師自東方不敗,東方不敗在他體內種下那一絲真氣,看似控制住他的身體自由,實則向他打開另一扇大門,讓他看見另一方世界,原來真氣還能如此應用?
及至後來,他藉助七苦神僧舍利子之威,破開兒時記憶,重新體悟生之苦,更是見到那個號稱「拳鎮山河」的父親。
魏破天的內力並不比魏離深厚,但是一拳之間草蛇灰線,伏線千里,那份對內力的運用和控制實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魏離原先一步登天,心中難免有些沾沾自喜,認為先天之下再無抗手,對於那些先天前輩、甚至無相境高手也並無多少敬佩之情,認為自己與他們所差的也只是時間罷了。
可是這趟奇異的旅程讓他明白自己小視天下英雄,做了井底之蛙。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真氣運用技巧,對於「釣蟾勁」的練習更是不遺餘力,真氣的運用技巧和真氣的純度都更上一層樓,今天在張讓身上牛刀小試,果然起到奇異的效果。
張讓看着眼前英俊公子哥的笑臉,臉色都綠了,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笑容道:「多謝公子!多有得罪。」
魏離將張讓扶正,放開他手臂,笑道:「人立身要正,身正眼不斜,走路自然虎虎生風。」
雖然魏離絲毫未提及剛才的冒犯事宜,張讓依然渾身冷汗,一瞬間生命操縱於他人之手,這種恐懼已深入他骨髓。即使面對三名先天高手圍殺,他也沒有如此絕望,只在那無名高手向他輕描淡寫揮出一記手刀時,他才感覺到絕望。但是那種絕望只是一瞬間,猶如夢幻,遠沒有剛才來的真實持久。
張讓望着魏離的笑臉,肅容道:「公子教訓的是。」
店小二聞言訝然轉頭,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這張讓吃錯了什麼藥?不但聽這書生掉書袋,而且主動認錯。
樓下王夫人饒有興趣望向樓上一幕,她當然不會認為張讓是發善心或者那年輕書生的話打動了張讓。她那個死鬼丈夫生前曾說過,道理只在暴力覆蓋範圍之內,這句話可是得到過問天宗副宗主燕飛的贊同。
她心內暗道:「這年輕公子哥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後起之秀?又或者是哪個大世家的嫡系繼承人出來揚名立萬,更或者是某個隱居高人的高徒。她也只能想到這些,否則哪有人能在年紀輕輕擁有這麼一身功夫?」
張讓灰溜溜的下樓而去,魏離也並未刁難,他並不指望張讓聽他一席話就洗心革面、從新做人,他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但是又不想在這段時間被人騷擾。他只想輕輕的來,輕輕的走,最好不帶走一片雲彩。
事實上在這方圓幾十里的邊荒集中,消息傳遞的速度大大超出魏離的意料之外。僅僅片刻之後,一個書生模樣的高手進入邊荒集,更是讓斷袖張讓吃了虧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邊荒集。
好在魏離提前做了易容工作,加上這個時候沒有畫像,認識他的人很少,集中之人只以為他是哪個世家高手出門歷練,並太未將他放在心上,只是多加注意罷了。
外人都將邊荒集中人形容成豺狼,意思是說邊荒集之人不但心狠,而且狡猾,至少在集內自認為敵不過張讓者,再不敢向魏離挑釁。
魏離來到客棧內向店小二要了一些簡單的吃食,讓他送入房內,他只想做邊荒集的過客,在這裏獲得足夠的信息就悄悄離開,所以儘量少出門。
店小二如今終於恍然意識到魏離的深藏不露,好在魏離並未怪罪於他,依然對他和顏悅色,讓他心中暗暗感激。他覺得自己很奇怪,若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他和顏悅色,只會贏來他的鄙夷,可是換成一個隱藏的大高手對他如此,他卻心懷感激。同樣的行為、同樣的人,同樣的事,只因身份發生了改變,收到的效果竟然是截然相反
第一百七十五章扣指斷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