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清涼月光普照大地,微風吹來,濮水岸邊垂柳枝條隨風搖曳。其中一棵垂柳據說樹齡已經超過千年,樹幹有三人合抱粗細,高度更是超過了十丈,它見證了莊周垂釣濮水,語調輕鬆道出「我願在泥水中曳尾而行」;它見證師延彈出清微神曲,餘音繞樹,千年不絕,一曲亡了成商六百年基業。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老柳樹見證了太多的榮辱興衰,多少名士在它腳下縱論古今,謀劃三分天下;多少江湖兒女在它身旁琴心劍膽,演繹愛恨情仇。
俱往矣,如今卻有兩個身影在柳樹旁邊激烈交戰,兔起鶻落,竄高縱低,正是喬峰和魏離二人。半個月以來,每天晚上魏離都要和喬峰交手一個時辰,這並非是簡單的切磋指點。喬峰每一招中都蘊含着他那大江東去、所向披靡的武道意志,雖然經過刻意壓制,但仍然相當恐怖。
魏離時刻都處於崩潰的邊緣,一旦他被喬峰的武道意志擊潰,就會受到嚴重的精神傷害。他的精神就像一根繃緊的弓弦,又像一塊頑鐵,時刻被拉伸至極限,鍛打出雜質,魏離那微弱的武道意志也變得越來越純粹。
喬峰和魏離所使的都是精武門中最普通的羅漢拳,這套拳法直來直去,變化較少,但在二人手中都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魏離,每一次拳頭對撞都能在空氣中激起陣陣漣漪,隨後狂風驟卷,白浪滔天,平靜的濮水平生三尺浪。
喬峰的眼神中閃動着明亮的光澤,羅漢拳如決堤江河,橫衝直撞,沛然不可擋。魏離卻把羅漢拳使出另一種意境,小巧時如須彌藏芥子,驚起時如天雷勃發,震驚天下,已經把驚蟄中的「驚」和「蟄」之意融入拳法之中。
喬峰拳法越來越猛烈,心下卻越加小心,魏離是一塊璞玉,本該用精密刻刀精心雕琢,眼下他卻用大錘巨斧,蠻力雕刻,一不小心就會毀了這塊璞玉,他所承受的壓力絲毫不比魏離要低。
喬峰再一次簡單的直拳直衝魏離胸口,拳頭未到,猛烈的武道意志已經撲面而來,三人合抱粗的垂柳樹竟然被吹的彎曲起來,這是武道中上層的「意在拳先」,斷是恐怖。
魏離全身真氣蟄伏于丹田,此時一聲虎吼,全身真氣自丹田炸開,洶湧入右拳之中,然後同樣一拳搗向喬峰胸口。他精神已被壓縮至極限,再退縮就是散功的結局,宛若樹木逢春,若不勃發抽枝就會枯死,魏離也不得不擊出這蘊含全部真氣的一拳。
拳頭剛一遞出,胳膊上衣袖片片炸開,化作漫天飛絮,猛烈勁風吹得魏離立足不穩,他忙使出千斤墜地功夫,雙腳下陷進地面二尺有餘,直沒至膝蓋位置。
雖說如此,依然擋不住喬峰猛烈的拳風,他身體被推動後退,雙腳如大犁,耕出兩條三尺余深的壕溝。余勢未衰,直被推着掉入百丈開外的濮水中央。
魏離落入濮水後本待奮力躍起,卻駭然發現全身真氣已經消耗殆盡,更恐怖的是他精神意志也被消耗殆盡,明明身具龍象巨力,卻連指揮手指蠕動的精神也沒有。
他臨危不懼,即將沒入水面前,集中所有的精神,深深吸入一口空氣。他現在已進入真氣境,又加上修煉龍象般若功,這一口氣足夠他在水底待半天時間,那時他精神就可恢復小半,自可安全逃出升天。而且他現在真氣枯竭,正是練功的絕佳時機,這也是喬峰為他拔功的一部分。
濮水表面波瀾不驚,水下確是暗流涌動,更有各種魚類,青蝦在緩緩遊動覓食。魏離默念易筋經心法,筋骨之中立時生成一絲絲罡勁躍入任督二脈之中化為真氣,緩緩流進丹田,然後再改念龍象般若功口訣,真氣沿着任督二脈旋轉,然後緩緩流入奇經八脈,流轉一周後從新回到丹田之內。
此時魏離精神已經恢復小半,時間也過去一個時辰,這也是龍象般若功的難練之處,龍象般若功行功路線複雜,幾乎囊括全身所有經脈。普通功法一個時稱足夠行功七八個周天,龍象般若功卻僅僅能運行一個周天,練功速度令人髮指。
真氣回歸丹田後,魏離並未收功而是指揮一部分真氣躍出丹田,進入一條隱秘的經脈上行三寸進入臍下,此處是臍輪所在。臍輪中正有一夕金黃色殘月懸掛,灑出道道清輝滋潤着腰腹附近的筋骨經脈內臟。進入臍輪的真氣若歸家遊子般紛紛投入那輪殘月之中,殘月比起先前飽滿一絲,等到月圓
第九十九章河底琴音